扇子再一抛!戴珺飞身,右手稳稳接住,他落地的同时,右手自上而下在虚空之中笔走龙蛇,身姿翩然,只看剪影也甚是优雅。最后纸扇一合,朝左手心一掷——
戴珺右手翻飞,做了两个轻招的手势,似乎方才被他汇聚成股的水流尽收于此!而后他手掌向上虚握,将其递到顾衍誉跟前——
吴三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由惊叹:“哪怕在戏文里也只听过‘身轻集飞花,落英不委地’的功夫,你家公子竟有这样能汇集水珠,使涓滴尽掬于手中的本事!”
阳朔:“……”
好吧,他是个学识渊博又很值得尊敬的老人家,但他在武学上的见地,可真不怎么样。
“哈哈哈哈你好傻,”顾衍誉的声音这就传来了,“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戴珺跟着右手一翻,那里什么也没有,他也爽朗地笑出声。
何人能掬住注定要四散的水流呢?
不过他的手却没有落空,他将被一系列假动作逗笑的顾衍誉揽在了怀中,两人静静相拥。
吴三思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问阳朔:“他们是最近才这样,还是一直都?”
阳朔脸上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那个瞬间,他几乎有一箩筐的话想说,但他忍住了,最终只是轻呵了一声,说“从来如此”。
吴三思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少时读书,也曾在诗文里见过刻骨铭心的爱,情之一字,能叫人变得跟原来很不相同,心有百窍的人能因此变得单纯快乐,出尘绝世的人也会染上人间烟火。
可是吴三思总觉得二人之间除了纯粹的因爱而生的欢喜,还有一种刻骨的悲意,好似过了今天就没明日。
但他对自己的感觉也没那么信任,他是痴长了年岁,对“情”字理解仍有限。也不好说是不是爱到深处就自然会患得患失,哪怕没有特定的原因。
他们已经远远看到吴三思和阳朔了。
顾衍誉大大方方朝他挥了挥手。
又一路小跑着过来:“来接我们回家吃饭吗?老师。”
“是啊,明日就要启程了,还不早早回去收拾东西。”
几人在赶路途中,陵阳的旨意也到了。
皇帝急召,命他们速速赶回,说有要事相商。
在休整的小客栈房中,顾衍誉合上陵阳传来的密信,轻声道:“皇帝竟病倒了……”
她看向屋里众人:“我始终没明白,云渡受了朝廷那么多恩惠,怎么当地人都跟朝廷有仇似的?”
聂弘盛还派了自己信赖的胡青坐镇,算是把心腹填在这么个险远之地了。没料到一直都吃力不讨好。
朝中也有大臣屡屡进言,不如不管,从来收不上来税赋,还频繁生事。
但任何一个有志气的帝王都不会允许在自己手中使金瓯有缺,故聂弘盛一直怀柔为主,心血也花了不少,得知胡青竟就是谋反的一分子,愣是给气病了。
吴三思:“或许……这些年来,云渡对朝廷的仇怨,并非来自百姓,而是这个‘中间人’。”
越靠近陵阳,听到的各色传闻就越多。皇帝此次真的病重,顾衍慈照顾他居多。不知这位贵妃用了什么手段,皇帝在召见大臣时,甚至都不避讳让她在场。有时还会问上一两句她的意见。
他问,顾衍慈就说。谁也猜不到他们各自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第181章 或许算这一切变化的连带效应
一路上吴三思还是觉得两个年轻人有哪里不对,又频频认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就在怀疑自己和怀疑人生中不断来回,最后对自己和人生都百思不得其解。
车队在野外休整时,他见戴珺对着旷野和天空出神,心事重重的模样。缘何如此呢?他总不会与自己一样正在怀疑人生。不一会儿,顾衍誉悄么声在他身后出现,给他鬓边簪了一朵小花。
戴珺一回头看到顾衍誉,那个瞬间,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融化”了,他周身气质变得异常柔软,眼中却像险险要落下泪来。然后他们手拉着手,相顾无言。
吴三思没有可用的经验去理解,只能悄悄问阳朔:“你有心上人么?”
一句话给小伙儿问懵了,吴三思又问:“你要是喜欢什么人,会这样吗?”
阳朔感觉这局是冲他来的:“老先生,您看我像是能知道的样子吗?”
吴三思:“你年纪轻轻,没有想过这些吗?也不为以后打算?”
阳朔郑重:“打算倒有,我以后要给公子和少夫人带孩子的。”
好吧,阳朔没有解决他的问题,反而令他萦绕心头的事多了一件。带孩子,嗯?吴三思瞧着眼前一对璧人,忽然觉得这事他也可以竞争一下。
甫一到陵阳,就有诸多先前没报到两位耳朵里的小事一股脑儿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