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列尔已经习惯了社区大妈这种极度富有跳跃性的说话方式，他努力拉回正题：“可是，万一地狱失败了，人类死后还要受刑啊。一直在硫磺火湖里被烧着，什么都吃不着，多痛苦啊。指不定多疼呢。”
“那不还没到那一天呢吗。活都还没活明白呢，还有闲心管死后干什么？大姨告诉你啊，你学着点。你看现在咱们这边是撒旦信徒数量最多的地方，到处都是防天使的咒语，安全着呢！周围全都是撒旦信徒，还差你这一个？要是等咱们这儿都被攻击了，那估计全世界已经完蛋了。你到时候再决定加入谁也来得及。咱们普通人好好赚钱能供自己生活就行了。不说了，我排队抢盐和糖还有米面油呢。我给你也带了一份，钱回头你转给我就行。”
社区大妈的话并不符合年轻人的价值观。
年轻人认为你不出力，我不出力，最后大家都不出力，那就完蛋了，必须团结合作携手反抗才行。
某些年长的人却深谙明哲保身的道理，这才是底层普通人最普通的价值观，能够帮助他们长久安全地生存下去。
当时乌列尔认为这种想法太明智了。当周围所有人都加入地狱的时候，保持不站队，既可以在短时间内获得保障，又能在万一地狱失败后有条退路。不愧是他认的干姨。
现在乌列尔更认为她明智了。不是因为她不轻易站队，而是关于她说的第一句话，‘天老爷们打架，一个普通人操什么心。’
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天使、堕天使跟女巫就是高高在上的天老爷。
他们天使与堕天使还有女巫之间的战争，跟人类既有关系，又没有关系。
有关系在于他们需要人类的灵魂作为能量的供给。
没关系在于不管哪方胜利，普通人都捞不到半点好处，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弊大于利。
为什么要有天启呢？
乌列尔是真的不明白了。
有些人确实很恶心很垃圾，让他觉得他过去厌恶人类不是没有原因的。可也有更多的人真诚善良，好好地在过着普通人的普通日子。
人类世界究竟有什么无法解决的问题，以至于必须天启将一切毁灭重启。
大多数人就只是在正常生活而已。
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乌列尔有些烦躁地挠着自己脑袋上炸毛的红头，有些心虚地小声问自己的兄姐：“父亲……他会复活这批人类吗？如果……这批人类改为信仰父亲。”
米迦勒和加百列不说话了，默契十足地一齐看向乌列尔。以他们对乌列尔的了解，以前的乌列尔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加百列抓住乌列尔的手腕，探查乌列尔的身体。检查过后，发现唐灵给他设置的封印确实已经被米迦勒清除干净了。
“乌列尔，你在人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经历。”没有任何特殊，也没有任何新奇。
米迦勒和加百列都没有说话，不过都起了防备之心。防备心不是对乌列尔而是对唐灵。
乌列尔过去都没被路西法蛊惑加入堕天使兄弟，却在短短的时间内迅速被唐灵改变了长久以来坚定的认知。
天使们务必要警惕女巫的蛊惑能力。
乌列尔察觉到了他们两个的想法，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能说。
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唐灵每次看到他时，总是像在看一个无法沟通的傻子。
天老爷们不会理解普通人的想法选择，不知道普通人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米迦勒带着弥赛亚去往人间。
加百列暂时管理天堂。
乌列尔看着周围天使们在加百列的管理下忙碌起来，自顾自地掏出了自己的二手旧手机。
手机的聊天软件上有很多消息。送外卖的群里同事们插科打诨，调侃哪怕天使降临他们送外卖的脚步都不停。社区的群里恐慌的人们正在讨论会不会停工应对突发的天使降临。他干姨说给他打电话打不通，让他赶紧回个消息确认他的安全。
他点开钱包，看到了自己的余额。两千多块钱，是他辛苦赚到的薪资。大概率花不出去了，人类的金钱对于天使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他点开外卖软件，看到了账户里的优惠券。他们外卖员大多也在外面买吃食。他中午刚抢到的大额优惠券，原本打算点一家比较干净卫生的外卖犒劳自己。现在肯定是用不到了，要不了多久券就会超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