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钰走了。
贺谦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时,他看到了缠绕在自已手臂上的白色纱布。
那是纳米芯片的位置。
贺谦拆开绷带,伤口处,血肉沾黏着纱布,一扯就溢出血来。
贺谦看着殷红色的血迹,看着空无一物的手指,看着映着白痕的手腕。
一个念头,一点点的从胸口蔓延至喉咙。
贺谦洗漱下楼时,餐盘上放着吐司面包、蔬菜。
贺谦坐过去吃早餐,整个人有些恍惚,看起来心不在焉的。
吃完饭后,明钰擦拭着手帕,他盯着贺谦颤抖的睫毛,“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有接受一切的能力。”
明钰上楼,下来时,手中捏着两本崭新的……
结婚证和离婚证。
贺谦看到这些时,眉心一凉,身体发僵。他迟缓的抬头看向明钰。
涌上心头,无比可怕的想法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周徐映,不要他了。
明钰将结婚证递给贺谦,贺谦颤抖着手把离婚证打开,他指腹摩挲过上面的钢印,目光停滞在日期行。
……
结婚第二天,周徐映就擅自把婚离了。
贺谦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失控地往下坠,一滴一滴的砸碎着他。
贺谦紧咬着下唇,唇瓣被咬破,血丝黏着泪水被他用臂弯抹去。
八月六日,早上。
贺谦永远记得这天。
明钰与他说了许多,贺谦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
他只是紧紧地攥着那本离婚证,努力地呼吸着。
晚上,他躲在被子里听着那支录音笔,听到没电。
贺谦把自已关在房间里,三天没有出来。
他……也不是很喜欢出来。
明钰给他做着心理疏导,和他说着律所最近的案子,一直持续了十天。
贺谦终于有了些反应。
他盯着明钰的眼睛问,“是不是要开学了?”
明钰点头,“我给你交了学费,申请了延迟报道。”
贺谦说,“我想……去学校。”
明钰看着贺谦的状态,难以放心。他向律所申请了调岗,接受了贺谦读硕国家的一起跨国金融案。
他与贺谦一起离开了美国。
离开美国当天,翟为东站在机场门口。
他看着明钰,没有说话。明钰与他擦肩而过时,翟为东攥住明钰的手,贺谦先进去了。
明钰半个小时后才回来,回来时,明钰戴着墨镜,手中多了两瓶冰矿泉水。
明钰递给贺谦时,他的手在抖,笑着缓解尴尬,“有点冰。”
贺谦接过水,喝了一口。
上飞机后,他看着机翼划过云层,口袋里揣着那本结婚证,从美国离开。
明钰侧头说,“等你毕业了,直接来我律所工作。上次带你的那个刑事律师,总是提起你,夸赞你有天赋。”
贺谦看着明钰,摇摇头。
“我不想当刑事律师了。”贺谦的声音轻飘飘的。
“为什么?”明钰忽然坐直。
贺谦看着窗外绚烂的云层,自由的风隔着玻璃,吹不进来,绚烂的颜色在贺谦瞳孔中一点点的化为灰白,“我没钱,刑事律师还不上钱。”
“我欠了很多钱。”
贺谦阖眸休息,明钰没再追问。
关于周徐映的事,从八月六号后,他就很少提起。他试图一点点的在贺谦这具荒芜的躯体中灌输别的东西,让贺谦恢复生机。
贺谦情况好转,愿意见人,也主动提起要去学校念书……
明钰想,贺谦好起来了。
一点点的,好起来了。
明钰在学校附近租了公寓,离律所有些远,他又买辆车。
贺谦知道明钰所做的一切,他买了一本记账本,一点点的记下他所欠下的钱。
他复学的那星期,导师请他去办公室谈话。导师告诉贺谦,他的助学金没了。原本是申请成功了的,但……被人匿名举报了。
贺谦的户口上,只有他一个人,加之优异的成绩,他拿助学金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被举报的理由是贺谦戴着价值百万的手表,在学校附近发生枪击案时,又有人随行保护。
这样的学生,不应该占用助学金名额。
导师看着贺谦的手腕,空无一物。
他说,“小贺,你只要能给我一个解释,上面我愿意出面为你说。”
助学金一旦撤销,三年无法申请。
贺谦极度的需要这笔钱,但他看着导师手中的照片,轻轻地摩挲着上面的手表,“老师,这个手表是我的。”
导师大怒,呵斥着贺谦品行不端。
贺谦没说话,只问,“我能把这张照片拿走吗?”
导师把照片砸在贺谦身上。
贺谦带着照片离开了办公室。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在贺谦复学的第二个星期,贺谦成了本年段的“风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