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仁钦这一次真的被逐出家门,他狗急跳墙,偏执地认为如果不是因为宿璟舟,因为向衍,因为住在小院里那些宿家的狗,他怎么会沦落到这样的境地。
只要,只要他们都死了,宿家只剩他,那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
他找到一号,将一瓶迷药塞到他的手里,“这个药起效很慢,你放在汤里,等回到小院,他们都睡着时,放一把火,他们都死了,宿家就是我们俩的了。”
除夕夜一起吃年夜饭是宿家多年来的规矩。
宿慈生坐在正中央,苍老的脸,阴郁的目光,宿璟舟单独坐在他的右手边,其余三个人都坐在侧边,等级分明,一目了然。
宿慈生轻咳一声,宿璟舟一言不发,其他人都颇为拘谨的坐着,他们能见到宿慈生的时候很少很少。
宿慈生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突然发现这群半大的少年,除了宿璟舟,他一个都不认识。
他眯了眯眼,“小舟,介绍一下你的哥哥们。”
宿璟舟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他嗤笑一声,讽刺道:“不用介绍,从左到右依次是一二三号呗。”
最后他指了指自己,“哦,我是四号,从前是五号,每少一个就能前进一名。”
宿慈生皱着眉,“没有名字吗?”
宿璟舟冷笑一声,“是宿家的不就行了吗?要什么名字。”
“有没有名字有什么差别吗?”
宿慈生啪的一声摔掉筷子,“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回头都起个名字,都是宿家的孩子,没得让人笑话了。”
宿璟舟蹲下身,一脚踩在筷子上,随后捡起来,他轻笑道:“我去厨房给您换一双。”
他拿着筷子慢慢悠悠走到厨房。
“少爷。”宿家的厨师连忙迎上来,地位高不高,有时候不用多说什么?看别人的态度就够了。
“有什么吩咐吗?”
宿璟舟摇了摇头,“你去忙吧。”
他略微站了站,便将筷子原封不动地拿了回去。
一桌人屏着呼吸,低着头,一动不动。
直到宿慈生接过筷子开始吃起来,其他人这才敢动着筷子。
除了咀嚼吞咽的声音,没有人说一句话,以至于汤匙掉在地上的声音异常的响。
宿慈生皱着眉,一号站起身来,“对不起,我重新拿一个勺子。”
他拿着汤匙一步步走向厨房,口袋里有一包小小的药粉,只要,只要放进去,放进去就好了。
“来这里干什么?”
“厨房这种地方可不是你能来的?”
这些下等人嫌弃的脸色,毫不客气的目光,他已经看厌烦了,明明他是宿家的小少爷,为什么还要看这些人的脸色。
“爷爷,让我来看看汤熬的怎么样了!”
那人嗤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学了一句,“还爷爷,人家认你吗?”
他手里的药粉握的越发紧了。
灶台上还在咕嘟咕嘟炖着的就是今晚的汤,他慢慢走上前去,手心的汗将纸的包装都润湿了。
片刻之后,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中,白色的粉末融进奶白色的汤里。
他拿着新的汤匙回到饭桌前。
那一碗汤,直到放凉了,他都没有去喝。
这一晚,在此起彼伏的烟花爆竹声中,小院显得尤为安静。
他们从来不过任何节日,也不守岁,吃过饭后回到逼仄的小院里便上床睡觉。
平日里偶尔会住在小院里的帮工们今天都回家了,除夕夜是要和家人们一起度过的。
宿璟舟躺在床上,听到压低说话声,是二号和三号。
一号自己单独睡一间。
二号的声音:“我,我们以后是不是就有名字了?”
“我本来就有。”
“我也有啊。”
“我不想姓宿了,好烦,住在这里好烦。”
“我小时候除夕夜的时候,会守岁,包饺子,早上起来喝红糖水,还有红包。”声音带着一丝怅惘。
“我们家也有,不过红包只有弟弟妹妹的,我的后爸不喜欢我。”
他接着道:“姓宿至少会有很多钱,我们明天就有名字了,他叫宿璟舟。”
“你说我们叫什么吧?”
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哪怕被关在这个小院里那么多年,他们也足够年轻,也会对未来充满期待。
宿璟舟听着他们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声音越来越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的眼皮格外的沉,往日要辗转反侧才能睡着的人,却很快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却是被人强行推醒的。
南叔陪着家里的人守岁到十二点,放过鞭炮后,吵嚷着要熬一个通宵的顺子已经哈欠连天了。
“叔叔,我们明天去给小少爷拜年吗?”
“我都好久没有见过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