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奴持刀重生+番外(311)

生时唇齿相依,死后史册相依。

臭名昭著,正是一双好结局。

第95章 一更

刑场下,高骊在万人当中冷眼注视着。一排排何家九族的头颅落地,台下积愤声起初震天动地,随着头颅越来越多,刽子手手中的砍刀出现卷刃,浓稠的血从刑场上流淌到台下,台下声音逐渐变得安静。

高骊看着那片猩红,起初觉得解恨,但眼见着落地头颅越来越多,心中越来越难以克制愉悦。

酒色财气是缠住无数人的瘾。高骊不会喝酒,对钱财没有多大的概念,对气没有执着,唯一最上头的在于一个色字,这色还得是特定的那个唯一爱人,然而他身为一个军士的贪杀欲,想收割的却是不分普天之下的对象。

烟毒激发了高骊作为一个人最富有冲动的欲念,即便现在身上的烟毒解了将近一半,此时看着满刑台滚落的头颅,他还是舔舐着犬齿感到遗憾——如果当日谢漆没有在何家拦下他就好了,他就能一气呵成地戮个痛快。

距离他站得最近的唐维察觉到了他的古怪,悄悄瞟了几眼他那嗅到血腥克制兴奋的眼神,内心不觉感到后怕。

朝廷量罪定刑,当着万众的面斩首何家,所砍的头颅都让人心惊胆战,若是何家满门的脑袋当初是被他一人砍下,不让人毛骨悚然才奇怪。

唐维想到十二月中旬时,他在审刑署里杀那四十几个宫人的模样,内心不免感到担忧,生怕他此时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便走近了低声说话:“真是可惜,谢漆不能陪着陛下一起来。北境百姓当中有不少老人们十分关心陛下的姻缘,早先便屡屡听过谢漆,想见他的父老乡亲不少。”

高骊身上的扭曲亢奋勉强压下些许,整个人一下子低沉下来了。

难怪上午前到城郊去看望那些老人小孩时,不少老人对着他身边的人一个劲地猛瞧,却又不说他们在看谁,惹得高骊纳闷。原来那些期待的,怀疑的,炽热的眼神,都是在等着他把媳妇带过来。

唐维又看了他几眼。高骊如今虽然名义上是个皇帝,可在北境的老人眼中还是那个孤苦伶仃有爹生还不如没爹的孤儿,从小就吃着百家饭长大,与他年龄相近的小伙子们又陆陆续续在战场上丧命,不少痛失亲子的老人家把对亡子的怀念和疼爱寄托在了他的身上,看他就像看儿子。

高骊成家的事,老一辈的人比他上心得多,从前便没少要给他说媒,现在听说他讨了个男媳妇,愈发牵挂了。

有被人牵挂,便是背负了期待,缠绕了俗世的羁绊枷锁。

便更要好好过活。

高骊抬起手摁住太阳穴,回想一路霜雪山花,回想昨夜谢漆挂在他臂弯的腿,慢慢摁掉那些不合时宜的杀欲。

何家处斩结束后,高骊转身准备护送北境遗民回城郊的住处去,新年刚刚解除府内禁足的梁奇烽赶到了他面前来。

这憔悴清减了不少的梁家主刚刚作为刑部尚书料理完了何家,便马不停蹄赶来要给高骊牵马充当马前卒,姿态几乎要放到尘埃里去。

梁奇烽谦卑地跪下:“微臣拜见陛下,臣有过,但求为陛下侍马,罪从马前赎。”

唐维皱眉想开口,高骊挥手让他不用来,任由梁奇烽匍匐着去牵马绳。

高骊翻身上马,梁奇烽既然想来作秀,那便让他作,梁家一把手在这,不知方贝贝此时可有成功刺杀那二把手梁千业。

从长洛城北门赶到东门去几乎要横跨整个东区,路途不短,街道上又全是平民,一向自视甚高的世家家主谦卑做马前卒,换在从前不可想象。

梁奇烽低着头颅摆足了谢罪的姿态,起初不敢多开口,走到东二街口时,街道旁抱手看好戏的百姓越来越多,看得他浑身冷汗潺潺,好似皮剥赤肉,钻在肉里的蛆全被人在光天之下看光了。

梁奇烽在冷天当中汗流浃背,咬牙切齿地想,若不是为了挽回声誉……

“梁卿。”

马上的皇帝忽然低声和他说话,吓得梁奇烽牵马的手一抖:“微臣在!”

“你觉得你妹该死吗?”

梁奇烽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两下,绷着声线掐出愤怒的余韵:“胆敢损害陛下圣体,便是她有九条命,也该被剁过九遍去喂狗!”

“原烟之事,真的不是你指使?”

梁奇烽发誓:“陛下明察秋毫,审刑署一开必能明鉴,若臣有萌生半分陷害陛下之心,臣之九族都必遭雷劈!”

“既然如此,叫你刑部的人管好手头的事,少对审刑署的开设指手画脚。”高骊抬腿踹了一下,把梁奇烽踹出去滚了几圈,冷眼看着他灰头土脸地马上爬起来,继续跑来讨好牵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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