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黑夜过去，黎明破晓。
今天是召开例会的日子。
一早，江哲的眼皮就一直在跳。他在办公室没看到陆识渊，给他打电话发消息也没回。他心生不安，总觉得要出事。
无意间他看到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抱着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人的心思推开门，立刻被吓了一跳：陆识渊坐在沈齐的椅子上一动不动。
如此“僭越”？
“你怎么在这？”江哲没有看到沈齐在场，连忙走进来催促，“马上要开会了，各部门主管都陆续进会议室了。”
陆识渊恍然才发现，已经天亮了。
“你怎么了？”江哲伸开手掌在他的眼前划拉好几下，“撞邪了吗？”
“我.....我没事......”陆识渊要站起来，可一夜保持一个姿势，下半身已经酸麻到失去了直觉。他差点摔倒，还好江哲眼疾手快扶住他。
陆识渊被搀扶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江哲给他泡了杯咖啡，唠叨着问他是不是又一晚上没睡。陆识渊没有听见他的话，他在给叶浔发消息，问他在哪。
“阿浔，我想见你，我想快些见到你。”
叶浔没有回复。
“陆哥，喝了咖啡就去开会吧。”江哲走之前又催促了一遍。
“好。”陆识渊心不在焉应了一声，又给叶浔拨去了电话，无人接听。
阿浔，阿浔，你在哪里？我快难受死了，我想见见你，我想你现在就在我身边。
按照原先计划的流程，他将在主持完今天这场例会之后，向沈齐递交辞职信，宣布辞职离开公司。可是现在一切都乱了，他坐在这里，思绪已如群鱼撞网，混乱不堪。
现在要怎么做？接下来要怎么做？以后要怎么做？
“陆总？陆总？”江哲小声提醒，“该你发言了。”
“嗯？哦.....好的。”
陆识渊拿着自己的“辞呈”，茫然站起来了：“各位......今日.....”
正在众人纷纷抬头准备聆听他的发言之际，会议室的门忽然从外面被粗暴打开。
快两年没有在公司现身的林雪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进来了。她的身后跟着惊慌试图阻拦她的前台安保人员，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以及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务人员。
林雪笑意绵绵，走到陆识渊跟前：“陆总，我来得还算及时吧？”
第45章 满盘皆输
“阿渊，长大以后你要做什么啊？”
“我要做游泳运动员！”小小的少年大喊一声给自己加油，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泳池里。可是他现在并不会游泳，很快他就呛了水，本能地伸手呼救：“爸爸，爸爸救我.....救我。”
破碎的水面映着爸爸的身影，他奋力游过来，抓住了自己的胳膊......
这是陆识渊这些年来一直不能忘却的一段深刻记忆。
每个小孩心中第一个超级英雄都是自己的爸爸，陆识渊也是如此。从记事起，陆识渊就认为自己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他在大城市管理着一家公司，买了大房子接妈妈和自己一起去。他再忙也会挤出时间接送自己上学放学，会给自己买各种玩具。非常顾家，哪怕只有一点点短暂的空闲时光，也会回家陪伴妈妈和自己。
他是如此完美的丈夫和爸爸，可是他的下场却那么凄惨。
他满身是血的样子，成了陆识渊一直以来挥之不去的阴影。很小的时候，他就立誓，一定要给爸爸讨个公道，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陆识渊把这件事当做自己的人生目标，给自己布置了复仇的任务。他放弃了做运动员的理想，选择了并不感兴趣的金融行业。强迫着自己去努力钻研这一门学问，力争最优，最终顺利得到导师的认可和推荐。
进入职场之后，他从名不见经传到一人之下，那不分白天黑夜的忙碌，违背本心的阳奉阴违，挺而犯险一再触及法律底线......这背后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人生走到这里，所有前进的动力都是围绕着复仇，一步步越陷越深。
本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是在忍辱负重，是在替父报仇，是迟来的正义.....到头来却是由复仇的对象来告诉他：一切的一切从最开始就错了。
自己这将近二十年的青春心血，为了这个错误......全浪费了。
陆识渊的情绪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在剧烈波动。他觉得很累很累，这份疲倦从心脏蔓延到四肢末端。身后那根脊椎骨仿佛被抽走了似的，完全没有了气力，大脑亦无法思考。
看到林雪走进来，对他展示黄雀在后的微笑。他忽然觉得如释重负，在心里呢喃：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