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多的发丝在白玉无瑕的面孔旁招摇。
然后梁映蓦然看清一片嫣红的海棠花瓣嵌在乌黑的鬓间,极致的色彩对撞,终将少年的端正自持冲刷得荡然无存,唯剩陌生的艳丽靡曼。
明明在水中,梁映却觉得周身有如火灼,燃起难耐的热意。
他认定那片海棠花瓣是迷阵阵眼,他伸手试图摘下,好似再晚一步,神思就会越发无法自控,陷入一种天旋地转的昏沉。
可就在他即将触及之时,少年痛苦地蹙眉,口鼻之处涌出无数细小气泡,似无法再忍耐,也不管自己惹出的幻象,便要抽身而去。
但,这怎么行。
终是让那火线蜿蜒到深处,炽烈的火海几乎烧亮了梁映素来阴沉幽深的眼眸。他抬起的手转道握向少年光滑的脸颊,将他自临近水面处按向自己。
若是渴求生机,他也能给。
滚烫的视线在少年饱满浅红的唇瓣游弋,他知道他自己即将要做什么,破碎的理智在他的脊骨漫上一层宣告危机的战栗,但他已经无法停下。
偏过头,他像在偷盗什么珍宝,一整颗心高高悬着,小心地贴了上去。
舌尖撵开柔软的唇瓣又将齿间撬开,未曾遭受的阻拦,鼓舞了他。气息交融着,他沉迷之中,竟又莫名觉得这一场景似曾相识。
可他想不起来,也不愿细想。
不用压制的欲|念在反噬理智,明知渡气应点到为止,他却不想松开。
好像在这一刻,死了也好。
“梁兄?梁兄。该起了,再睡下去要迟了。”
过于清明的男声像是一阵晴天霹雳,将人生生从迷瘴之中拔除。
梁映猛然从床榻坐起,前刻还清晰无比的炙热潮湿突然如同雾气模糊散开,唯有无法霎时寂静的心脏还在为了证明什么存在过,不住狂跳。
或许没有听到应答,脚步声贸然走近。
梁映不自在地抬手捂住大半张脸。
只怕让最不该看见的人瞧见他眼里未曾平复的痴缠。
第029章 破平常
梁映平日睡得很浅。
若林清樾没用迷香, 几乎是她稍微发出什么声响,他便醒了。
但今日不同,她都洗漱完毕,梁映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眼看要误了上课的时辰, 她不得不出声喊他。
也不知道是谁昨日答应她要好好读书的。
林清樾还是没听见应答时, 心中叹着自己的轻信, 脚步认命地往梁映榻前走去。
刚绕过书案, 她便看见少年一手撑在腰后, 支着单腿坐在榻上,另一只手宽厚的掌心将大半张脸拢住。被窗棂筛过后的稀薄日光有限地落在少年身上,只能窥见汗湿的额角, 还有指缝间露出的一点幽黑瞳仁。
那里面的光明明灭灭,像是一望便能吞噬人的深渊。
林清樾分辨不清这异状, 只能问。
“可是做噩梦了?”
“……不曾。”
梁映的嗓音出口便低沉嘶哑得厉害。
他自己心中一嚇,可林清樾似乎只当他是少年晨起时的正常状况,转过身,弯腰替他先收拾起书箱来。
疯了。
梁映盯着眼前端正纤薄的背影,某一瞬梦境中他钳握过腰间的画面止不住地贴合面前的曲线。
他好像醒了, 但又没完全。
愈发意识到梦境的荒唐,他脑海里残留的画面便愈发深刻。
怎么会是林樾。
怎么能是林樾……
和晦暗的室内不同,室外春盛时分已经来临。
完全褪去阴冷潮湿的山林翠绿在日光疼爱下, 焕发出明朗生机,入眼便惹人喜爱。
林清樾本有意欣
赏, 奈何为她领路的少年脚下像是踩着轱辘,走得飞快。
明明出来的时候有些迟了, 但这一路紧赶,他们竟是头几个坐进玄英斋里的。
林清樾边从书箱里拿出笔墨, 边琢磨这一路上不肯跟她说上一句话的少年心思。
可直到斋中坐满,她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心想着可能只是今日少年心情不虞……
“斋长,把前日布置的策论收上来。”
林清樾颌首起身,就近收起。
梁映这回倒是理她了。
只是在她从他手中拿过那张薄薄的纸页,不小心蹭过他的掌心时,他像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倏地将掌心收紧,反叩在桌案之上,紧绷的身形似马上就要夺门而出。
这根本不是心情不虞。
这明明是针对她。
她能有什么惹了他的地方?
难道是打断了他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