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点酒味。
“你喝酒了?”
孟揭点头。
“那你怎么开的车?”
“代驾, 刚刚在附近吃饭, ”孟揭没有说太多,“你要站在这里讲?”
“这里有什么问题?”
不就是风口, 门边,玄关感应灯都在逐渐淡弱, 有问题吗,晏在舒不觉得,她看过去:“你还想进来?”
孟揭倒没什么意见,他把保温袋挂门把手上,“如果进去太冒犯,这样看着也可以。”
“……”在这个角度,晏在舒能看到他耳后浮起的红,他每次喝了酒就会这样,那道红像敷上去的颜料,紧紧扒在他皮肤上,随着从室外移到室内的时间越长,就越显眼,这会儿已经沿着耳后往侧颈伸了,挂个袋子的功夫,一路往下,延向那不可视的黑暗里。
晏在舒挪开视线,没说话。
“我很想见你,有些话也想看着你的眼睛讲,免得你说我没有诚意。”
这句话落,玄关的感应灯彻底关灭,视网膜还没适应突然暗下来的环境,手腕就被握住了,孟揭往前一步,脚尖碰脚尖,晏在舒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也听到他随着光影哑下来的声线:“这一周我都很想你,想把事情解释给你听,又怕你还在生气,不想一见面就把这段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感情推到死路去。”
“那你看到了,我就是还很生气,现在又不怕了吗。”
“因为我等不及,”孟揭的手上移,“因为我不想跟你这样结束。”
手腕感觉到他指尖的凉,和掌心的热,温度的对冲来到胸口,她的手指轻微收一下,可态度没有因此软化:“我也想跟你一起,我也在试着跟你一起,可一开始就没抱真心的是你,要打破天平两端平衡的也是你,现在收不了场的也是你。”
“你对真心的定义是什么?”
“很复杂,但起码有诚实。”
孟揭有片刻沉默。
晏在舒接着说:“我一开始就不想爱你,也没想过跟你长久在一起,喜欢你是后来的事情,你老说我没有良心,而我只是不想打着做/爱的幌子说爱你。孟揭,自始至终,我没诱使你曲解欲/望和真爱,也没引导你混淆荷尔蒙波动和情窦初开,我说了要性归性,生活归生活,要泾渭分明!你先要把这种平衡打破的!”
她越说语气越重,情绪开了闸就收不住,胸口起伏,气息不稳,孟揭没说话,但手仍旧握得很紧,两个人在光线昏暗的门口对视着,身后是横开的玻璃窗景,外面有霓虹高楼千万丈,有风吼树摇,有星云流淌,她一点点抽掉自己的手腕,感受到皮肤在挤压中一寸寸离开他掌心,磨得发烫,她鼻腔也发烫。
而就在她抽出半个手掌时,孟揭从长久的思考中回神了,一记使力,重新把她整只手连带腕部握住,说。
“可我一开始就爱你,我知道你不想谈,所以我不能说,我说了当下你会有什么反应?你立马就会跟我断!你不想招麻烦!”
孟揭语气也不太受控,酒精烘托下,情绪主导中,就那么脱口而出,“我们在这点上一直就没在同个起跑线,我绕场跑完一圈,重新到你身边,你开始问我是不是喜欢你,我他妈爱了一个来回了!”
“你分得清爱吗!”
晏在舒脾气已经起来了,非要挣他手,“我查了很多文献的!你只是激素波动失常,错把荷尔蒙的溢出当成爱,错把多巴胺分泌当成爱!你就是把我当一瓶药,等你好了你就不需要我了,你挥一挥衣袖就又成了那个仙儿,我呢,我要多久才能缓过来!这公平吗!”
“药是治病的,晏在舒,那是个此消彼长的关系,你弱我强叫治病,”孟揭猛地握住她手肘,“而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需要比我犯病时多几倍的自制力。我看着你的时候,哪怕你什么都不做,你都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都不知道我想怎么弄你。”
孟揭一把把她拽近,眼神像绞紧的绳子一样紧密,鼻尖呵出的热气缠在一起,晏在舒呼吸微促。
他说:“晏在舒,我是想拿你当药嗑,但我要把你当药,早死八百个来回了!”
晏在舒眼睛很红,抬着下巴盯他,犟得要死:“算你有八百个理由好了,那都是站你自己角度在考虑,在这事上就是你错,你瞒就是你错!”
“是我错,我认,”孟揭声音平静下来,“这一次,上一次,我就是来认错的。”
“那你大声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