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乔娘估摸着贺岁安是贺重锦的孩子,想必也遗传了此症,便将梨子做成的糖水棍交给贺岁安,亲眼看着他吃了下去。
她以为,小岁安会因此高烧连连,红疹不断,孩子这么小,这病纵然不能要他的命,也会落下病根,要么疯要么傻。
岂料,贺岁安吃了糖水棍后,毫发无伤,连一丝病痛都没有,她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如今看到这牌位,乔娘一脸不可置信,她看向贺老太太,竟是狐疑 :“难道,贺重锦已经死了?现在的贺重锦不是贺家嫡子?他是假的贺重锦?!”
贺景言同样震惊,他看向贺老太太:“祖母,长兄他……”
贺老太太不说话,算是默认。
早在许多年前,她就已经认出了太后身边这个孩子,并不是她的亲孙子贺重锦,贺镇的儿子贺重锦已经死在了梁兵的手上。
“贺重锦是假的,那贺岁安也不是贺家的种?”
说着,乔娘几近失笑: “原来你这老太太竟还能做出这样的事?养着别人的孩子?宠着别家的孙子?那太后该不会也知道?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原来她费尽心思陷害的贺重锦和贺岁安,压根就不是贺家的孩子。
乔娘瞬间不气也不恼了,施施然地站了起来,笑着走出了祠堂。
祠堂里只剩下了贺老太太和贺景言。
贺老太太将贺景言从地上扶了起来,刚才那件事带给他心中的冲击仍在,贺景言道:“祖母,难怪这么多年,你对长兄冷淡。”
然而,贺老太太却摇了摇头:“先前我待他冷淡,并非他不是贺家之子。”
贺景言一惊:“长兄到底是什么人?”
沉凝片刻,贺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拄着拐杖,缓缓走出了祠堂。
那年,太后将那名瘦弱的少年带到贺家,贺老太太一眼就认出着不是自己的孙子。
贺镇在家书上说过,贺重锦出生时,肩膀处是有胎记的。
直到贺老太太进宫逼问太后,太后见隐瞒不过,无奈只能告诉她实情。
“母亲。”太后哀道,“真正的贺重锦已经被梁兵杀死了,而那个孩子,他是当年随着大梁使团来到大盛的……”
大梁的质子。
第54章 过往(修)
马车渐渐驶离了皇京, 一路往北境走去,辗转经过了几个小镇,歇歇停停。
小岁安在马车上玩累了,靠在父亲的怀里有些迷迷糊糊的, 贺重锦垂眸, 温柔地摸了摸他柔软的发, 又摸了摸趴在旁边的小白。
小白舔了舔贺重锦的手,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趴在软垫上睡觉了。
过了一会儿, 小岁安抬头看向贺重锦:“爹爹......”
“嗯。”
“我是怎么来的?娘亲会蝴蝶法术, 岁安,为什么我不会?”
“???”
“皇家学堂里同窗说,爹爹把娘亲......”
贺重锦当即察觉到小岁安口中不能说出的字眼,俊美面庞顿时红了半边,出声打断:“咳, 岁安,莫要听他们胡说。”
皇家学堂之中的孩子比小岁安年纪没大多少,为什么会让懂知道这些?教坏了贺岁安?看来此事得好好向太后提一提了。
随后,贺重锦开口问:“岁安, 是谁告诉你的?”
“教书先生告诉, 岁安, 的。”小岁安道,“先生说, 爹爹是树,娘亲是土, 树把根扎进土壤里,小岁安, 是树上的花。”
闻言,贺重锦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他还以为......以为是那样。
半个时辰之后,贺重锦再看向小岁安时,小男孩已经靠在肩膀上沉沉睡着了,那一刻,这副模样竟然与记忆里的模样重叠。
那日,他正在批阅公文,江缨就是像现在这样慢慢睡着。
他发现这孩子的眉眼有三分像她。
马上就到雪庐书院了吧。
贺重锦单手拄着面颊,闭目小憩,偏就是这一会儿,他回忆起了童年的事。
那夜,电闪雷鸣,狂风骤雨。
雨水从房梁某处的缺口灌入寝殿,他碗里仅剩的菜团被打湿了,本就潮湿生虫的床榻被雨水淋湿了大半。
寝殿外,守门士兵看了一眼门上挂着的铜锁,对另一名士兵道:“狗屁大梁质子,饿也饿不死,杀也不能杀,咱们这苦差事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哼。”
“你说,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大梁皇帝怎么连名字都没给他起一个?”
“还能有什么原因?能被送来大盛为质,不管不顾的,没准是那梁帝养在宫中的野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