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灵寂似嘲似讽,瞧不清神色,一寸寸剐摩着她的手背:“不是找我要解药吗,中途而废算什么。”
冰凉的锁链也贴在了她的肌肤上,哗哗的响动,王姮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她缓缓抬起首凝视他,带着点畏惧,从他眼中真的看见了怒,平静的怒,那种不显山不露水却把人碎成齑粉的怒。
她方才竟敢那么放肆,毕竟,他又不是永远被关在这里出不去了。
王姮姬激灵一下就要缩回手去,却被郎灵寂死死攥住了四根手指。
他冷淡异常地吻住她,攻伐果断,破了她牙关的防线,唇间力道辗转反复,血腥味弥漫,不像吻,更似杀性的报复。
王姮姬瞬间染上滚烫的温度,舌间骤痛,试图将他推开,体内情蛊却感知到了主人的存在而活跃起来,蠢蠢涌动,死死依偎着郎灵寂不肯离开——就情蛊的角度来说,她是奴仆,他才是蛊主。
流血了,她的舌尖破了,郎灵寂仍不肯放过,甚至变本加厉。
王姮姬泛起痛苦的神色,呼吸越发得窒塞,十分后悔招惹郎灵寂。
他深深浅浅,封住她的嘴,忽轻忽重。如此血腥的交流使她铭记:情蛊不仅同房可解,极度凶残的吻也可以解。
她双腿早已麻软,颤巍巍失去重心。眼前一黑刚要往后晕倒,脊背被坚硬渗凉的锁链横截住,反过来缠在她的腰上。
“别晕,情蛊还没解完。”
郎灵寂沾了些水色,幽凉的唇,笑不达眼底,冷冰冰如老练的屠夫,开始了新一轮的挞伐……
良久良久。
王姮姬从御史台出来,心神恍惚,被寒冷的西风一吹,脑袋犹在蒙蒙发烫。
桃枝等人在外守候已久,见她这般模样吓了一跳,小姐樱唇完全肿了,口脂横飞,更隐隐渗着血迹。
“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王姮姬疲惫摇头一言难尽,几乎被榨干了身上所有气力。熬过了这次,御史台她这辈子不想来了。
“回去吧。”
牢里那些经历她不想回忆,令人脸红发热,千难万险总算拿到了解药。
回到王宅后,她瘫在榻上连洗澡都顾不得就昏天黑睡了一场大觉,足足有五六个时辰。翌日起床食用些清汤小菜,精神犹自颓靡着,仿佛害了大病。
桃枝等人云里雾里,深深忧虑,小姐去了一趟御史台就被吸干了精气。
皇宫那厢却已等不及了。
陛下每日茶饭不思,辗转反侧,意图及早接王姮姬入宫。至于名分,由于她未和郎灵寂和离,司马淮暂时给不了名分,只能让她以陪伴王贵妃的名义入宫。
王姮姬早有心理准备,恢复精力后,遵守诺言,简单收拾了行囊便入宫。
如今琅琊王氏被司马玖的禁卫军重重包围,司马玖凶猛的渔色之心,她留在王宅未必比皇宫更安全。
好歹司马淮是她结义兄弟,身为人君,有文砚之的旧情当底子,顾忌颜面,不会像司马玖那样无耻直接逼迫她。
皇宫倒比王宅更安全。
桃枝几个泪流满面,二哥在江州造反,公主被请走了,姑爷进大狱,小姐被皇帝夺娶,好好的一个家快要散了!
姑爷那样神通广大,总该想想办法。二哥马上打入皇城来了,他们琅琊王氏明明是赢家,却遭此流离失所之苦。
王姮姬出奇的平静,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的章程罢了。
她已在狱中跟郎灵寂打过招呼,既然郎灵寂知道,她便没什么可怕的了。
她毅然踏上去往皇宫的马车。
一路上建康车水马龙的景色飞逝而过,花花绿绿,市井的烟火气,井然有序的小商贩,令她生出几分感慨。
头顶阴云密布,铅块一样层层叠叠朝地面压下来,暴风雪很快降临。
司马淮先拿了怀胎十月的公主当人质,又将郎灵寂下狱,逼她入宫为妃……二哥若知道,是绝对不可原谅的耻辱,必定杀上建康。
琅琊王氏与皇家的决战一触即发。
建康城皇宫。
王姮姬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是第一次进入皇帝的后宫。
太监点头哈腰在前引领,因王姮姬没有位份,自然也没有专门的宫殿。
她名义上是入宫陪伴王芬姬的,居所便也是王芬姬的景阳宫。
但那只是名义的。
司马淮命人将她径直带到了建章宫,在太极殿边为她开辟了一间侧殿,紧紧毗邻于他。
王姮姬知道司马淮的目的不止让她住在太极殿,而是让她到他龙榻上去,郎灵寂在狱中警告她的便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