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城河港CP(68)

程见云望着她,总有种感觉,就是这姑娘眼里,自己的人生已经到此为止了。

她对着程见云,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第一个真正舒心的笑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然后,转过头迎接自己一眼就望得到头的将来。

第34章

申路河刚到居民楼下,就发现了一名不速之客。他面色骤变,立刻对翟望岳道:“我有点事要去处理,你先上楼吧。”

说罢,匆匆地向那个方向去了,走了几步,下一秒竟然小跑起来,紧张和急迫无法掩盖,至少瞒不过翟望岳的眼睛,他谨慎地没有跟上去,却精挑细选了一个将二人尽收眼底的位置。

冷风把树叶拍得啪啪作响,叠在住宅楼的玻璃上,蒙蒙胧胧聚合成尖锐的形状,那一片暗色摇动着像扭曲的鬼影,随着风一起,不知是在尖叫还是在哭泣。

这一次,申路河认出了那个人的真实面目,八年对于他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半生的长度,既然他来找自己,自然也没想过隐瞒,申路河率先打破了沉默:

“老梁?”

申路河上楼了,还没等他去掏钥匙,翟望岳就替他开了门,申路河没有对他客气:“你都听到了。”

很笃定的语气,没有给翟望岳辩驳的空间,他伸出手,拽住了翟望岳的衣领,看上去很像一个胁迫的动作,然而却并没有加上什么能令翟望岳感觉到危险的力道。

事实如刀,这个词语在申路河身上得到了具象化,仿佛他的肌肤平白无故地被削减,眨眼间变得形销骨立起来。

憋出一个笑容,似乎就花费了他全身最后的力气,申路河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翟诚岳,在他眼里,翟诚岳过于光明磊落,所以他也必须把不堪的地方藏好,将自己最积极完满的一面展露给他。

而翟望岳……

那个青年眼白很少,眼眶里乍一看去就是一片空洞的虚无,能把一切情绪都吸纳进去,湮灭至无。

几缕长发粘在了他的脸上,应该会很痒,但他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盯着申路河。

申路河扫了一眼他的双眼,立刻移开了视线,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隐瞒了。你害怕我吗?”

他摊开手指,指缝间的每一条疤痕都暴露在惨淡的白光下,狰狞得像刻穿骨头的裂缝。

我不是月城市的人。家庭虽然不富裕,但父母属于对孩子最好的那一种,在我小的时候,他们的工作很稳定,我每天最期盼的事情,就是下班之后的父母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礼物,或者是酸渣糖,或者是别的小东西。然而这一切在某一天忽然变了。

爸爸开始很早回家,和妈妈一起在餐桌旁边叹气,餐桌上的三餐一天比一天简陋,最终变得空空荡荡,冰箱和灯泡都坏了,却没有人去修,冬天冷得锥心刻骨。真冷啊,那种冷我现在都记得起来,我那时长大了一点,明白了爸爸妈妈没有了工作,没有工作就不能挣钱,不能挣钱我就会没有饭吃,没有学上。之后我们搬了家,还有很多奇怪的人经常进入我们的房子,我惶恐地去拉妈妈的衣角,而她蹲下身,紧紧地抱住我:没关系的,爸爸妈妈的店很快就要开起来了,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事实果真如她所说的一般,我的家似乎真的回到了原来的样子,我上学和放学的时候都能看到爸妈的小卖部,老邻居们抄着蒲扇,往柜台上拿酱油,柜台旁一条一条五颜六色,外面裹了一层亮晶晶的糖霜的,就是我最喜欢的酸渣糖。我爸妈比以前显露出了衰老,两鬓慢慢白了,而欢声笑语却也重新出现在我们家更加狭小的饭桌上。至少我们一家人还在不是吗?我上了高中,高考成绩不错,然而就是那一年的暑假,人高马大的男人踹开了我家的防盗门,把那些二手市场精挑细选的家具砸得体无完肤,掉了外面的漆,木屑飞舞得到处都是,混着不知道谁的血,他们叫为首的那个挂着玉观音的彪形大汉,老严。

老严剔剔牙花,对着头破血流的爸妈和我道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妈抬起头,愤愤地反驳他,在哪里也没有这么高的利率,这就是敲骨吸髓。

那时的像我爸妈一样的人还有很多,有些也许比我家更惨。先用低廉的门槛诱惑走投无路的人,然后让他们签下百般隐瞒的合同,最后带着蝗虫一样的小弟,提着高筑的利率,轻而易举地掠夺那些可怜人剩下的所有……一直如此,很简单,但屡试不爽。

但是老严没有反驳她,而是把我像小鸡仔一样拎了过去,接着狠狠按在了地上,我被撞得头晕目眩,再恢复时,凳子腿已经夹在了我的手指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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