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不介意效仿先祖行事,强行开诸位族中财库,自主取金。
殿门处,以及镂空的窗棱上,都映上了持刀逼近的兵卫,除开表明了态度的武将们,那一群强撑着文官体面的读书人,此刻都白了脸,袖着手互相观望,最终,有受不了这紧张气氛的,咕咚一声软膝跪地,“请荒原王宽忍一二,臣族内男丁繁茂,委实没有万金可出,能否以粮抵资,我……”
“住口,臣工体面,文人风骨,怎能容你如此卑微怯懦?站起来,不许乞怜讨饶,本阁看他敢不敢当朝斩杀重臣。”
什么以粮抵资?
那之前放出的流言还怎么作数?不是一下子就被拆穿了?所以,绝不能从他们的库里漏一粒米粮出来。
凌湙拍手感叹,“闻大人好风骨,一向很能慷他人之慨,全自己风骨,本王佩服,亦羡慕尔之皮厚,无妨,会有眼明耳亮之人看清你等真面目,而后弃暗投明的,本王可以等,反正有三天期限呢!”
段高彦往前一步辑礼,“国朝生乱,乃臣工失职,本阁亦深感无颜愧悔,如今得王上应之平乱,乃朝廷之福,百姓之福,我等理当全力支持,王上请放心,臣定代全族男丁缴足金额,望王上凯旋,早日回鸾定京镇厄。”
意思不要太明显,就差直接说继位称皇了。
凌誉跟着也弯腰辑礼深躬,“本殿自认才疏学浅,无有能担大任之资,荒原王得天独厚,乃人之蛟龙……”
六皇子一直找不到时机说话,等终于有他开口之际,情势已经到了他不知怎么说话的地步,在段高彦和凌誉相继开口后,他望到了武将这边的眼神交流,一时冷汗漱漱而下。
怎么一眨眼的时间,他的皇位就似要飞走的模样?
六皇子傻了。
凌湙却摆了手阻止了更多己方人士之口,他今天可不是来逼宫的,要钱就要钱,讨债归讨债,一码归一码,真有逼宫之想,他也不会放到现在。
宁公的名声,不是他借口上位的阶梯,他既来为宁公讨不公讨历史说法,就不会借此踩着他的名望成事。
要成事,他自能凭自己本事,也免叫人日后提及时,张口便是他借由祖上由头拉帮结派,非名正言顺等诤言诤语。
他凌湙,无需祖上背书。
第二百四十一章 番外
武将群体的倒戈,让朝中情势一下子就变得迷惘又困惑了起来。
兵势强盛的异姓王,大位争夺战内不断消耗的三大政党,在其中一方极端不遮掩的行为下,异姓王的优势突显成了一枝独秀,若放他继续在京畿逗留,那等他游刃有余的参与朝政议事后,不摄政也摄政了。
闻关二人猛然间意识到了情势里的危急,六皇子更加危机意识频生,从宣仪殿中回到居所,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闷了一夜,终于得出一个结果,不能放任荒原王滞留京畿,必须把他或送或撵的弄出城。
他不就是要钱要粮么?
给。
没有怎么办?
皇帝殡天,发皇陵厚葬,可他的老嫔妃们没有活过他的,入殡当日近乎都是宫婢内侍官,年轻一些以及近年新进宫的小美人宫妃们,位份不够,身份不够,家世不够,那堂堂大徵皇帝,死后未免太凄凉孤独了些。
选妃,替先帝挑选一些有身份的贵女——陪葬!
凌湙当时正歇在宁侯府他幼时的东侧院内,面前站了一溜侄儿侄女,有的豆丁听介绍,竟已经是孙辈的小子闺女了,个个睁着好奇懵懂的眼睛打量他,然后在身边乳母嬷嬷的教导下,给他叩头问安。
从来也没这么清晰的感受过自己辈份忒大的凌湙,望着几位兄长家的一溜儿孙,以及蓄了胡须明显老成了许多的三哥和三嫂,无奈道,“我就在家歇两天,何故弄了这多的人来看我?”
看稀罕也不带这么直勾勾的看呐!
凌湙眼神对上队伍末尾的宁振鸿,招手,“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
宁振鸿也已少年长成,到了可官媒说亲的年纪,然而,因为他父母的原因,在宁侯府内过的并不如意,别看他还是长房嫡子,可正因为这个身份,牵扯了当年的换人风波,府里诸人于是妄加揣测,不敢与他走的近,交的密,造成的结果,除了宁振熙,同辈诸人没有与之更好的,连底下的侄儿侄女们,也被长辈叮嘱,不可与这个得罪了全家最有权势的人过从甚密。
宁振鸿面容抑郁,身上的衣裳并不合体,看见凌湙时,举手投足间也显得畏手畏脚,被凌湙点名叫上前时,竟有慌张凌乱感,低着头揣着手快速走到凌湙近前,扑通一下子跪地,“五叔,侄儿没脸见您。”
凌湙手中有宁侯府动向报告,他便不说专门关注宁侯府的话,在京的眼线也会每旬在大小事封函里,说带上一两句宁侯府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