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鸢下意识地踏入了院子,越过院门,她撞上等在游廊上的公子的视线,立时埋下头,瓮声瓮气道:“公子,十鸢回来了。”
眼前一幕仿佛和当初在幽州城时重合。
十鸢心底骤然涌上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叫人酸涩,她也忽然意识到,或许她也是能期待在她外出时,总会有人在等她回来的。
她脚步由慢渐渐变快,最终,她走到胥衍忱身边,握住了轮椅的手柄,低声埋怨:
“您怎么又出来等着了。”
几乎就在她抬手的那一刻,胥衍忱眸色一顿,他发现了什么:
“你受伤了?”
十鸢堪堪一顿,她解释道:“只是轻伤,无碍。”
江见朷将眼前一幕尽收眼底,他倏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轻挑眉,最终,他和胥衍忱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江见朷偏移视线,他语调拖长:
“喂,程十鸢,解毒可不是简单的事,你不得叫我先休息一番。”
回答他的不是他口中的程十鸢,而是抬眸温和平静地望过来的胥衍忱,他润朗道:
“辛苦先生拨冗前来,我会让人给先生安排住处。”
江见朷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会让人安排,但不会让程十鸢安排,是么。
江见朷看向十鸢,她握住轮椅,如今尚是辰时,有晨露浓重,她皱眉担心地望着某人双膝,在胥衍忱接话后,根本没有出声的打算。
江见朷眸色渐渐深下去,他倏地勾唇:
“算了,也不是什么难见的毒,还是尽早解了,也省得别人替公子担心。”
他学舌程十鸢,也叫着公子二字。
他笑眯眯的,态度良好得不行,仿佛话中没有暗指胥衍忱是个累赘的意思。
胥衍忱不得不喟叹,同样的称呼,换一个人说出来时,居然会变得有些刺耳。
偏他话音甫落,十鸢和周时誉都是双眼一亮,他们等这一日,等了许久,让胥衍忱的话也堵在了口中。
胥衍忱隐晦地抿了抿唇。
周时誉迫不及待地问:
“先生需要什么东西?我立刻让人去准备。”
江见朷走近了胥衍忱,还不待接近,十鸢陡然伸手拦住他,她皱眉谨慎:
“把你身上的东西都放下。”
江见朷仿佛被气到:“我们好歹也是几度共经生死的关系,至于这么防备我么?”
共经生死?
胥衍忱眸色稍稍凝住,抬眸时有刹那间眸眼闪过些许凉意。
十鸢觉得他真是会润话,她平静地指出:
“是你在一旁看我经历生死。”
每一次杀手来袭时,都是她一人对敌,他躲在背后看戏,这也叫共经生死?
江见朷呃了一声,他觉得这人真没意思,什么都要说得这么明白。
江见朷当然知道她在堤防什么,摇了摇头,将竹筒拿了出来,放置在一旁,他低头意味不明地说:
“我是经常自找麻烦,却不会找死。”
胥衍忱又扛不住蛊虫,他又岂会在胥衍忱身上浪费?
若胥衍忱当真在他手下身死,他日后要面对的就是燕云穷追不舍地追杀,他再是不怕麻烦,也不至于如此挑事。
十鸢未必不清楚这个道理,但她只是以防万一。
竹筒都被拿了出来,十鸢终于肯让步,胥衍忱疑问的眼神看向十鸢,十鸢也没做隐瞒:
“竹筒里藏有蛊虫,入体人亡。”
江见朷也没拦她,她又不是他的人,岂是他能管得住的?
她话音甫落,周时誉就忍不住地退让了些许,再望向江见朷的眼神不由得有些狐疑。
蛊虫?
胥衍忱陡然想到了什么,他轻咳了一声,不紧不慢道:
“原来先生不是出自青山城。”
十鸢和江见朷相伴一路,第一次见江见朷彻底冷下脸来,他紧紧地盯着胥衍忱,许久,他唇角才勾起一抹幅度:
“祁王的情报网真是令人骇然。”
江见朷没了玩笑的心思,他没看那些竹筒一眼,毕竟除了他,也没人敢碰那些竹筒,他大步跨入房间内,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
“把人推进来。”
十鸢掩住眸中的情绪,公子知道江见朷的真实出处?
她视线从竹筒上一扫而过,心底隐隐约约得了一个答案。
她什么都没说,推着公子进了房间内。
江见朷脸色尚有不好,仿佛气鼓鼓一样,看都不看十鸢一眼,俯身掀开了胥衍忱双膝上的狐裘,衣摆也没有放过。
胥衍忱脸色一变,来不及让十鸢出去,他那双腿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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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带来的疼痛,他的双腿早变得有些畸形,也不恰当,而是双腿上有血丝在浮动,就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物在涌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