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后说:“冬青,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半夏的,你就这么一个姐姐,我也就一个向非晚,我们帮彼此照顾好最在意的人,这杯酒,是我的谢意了。”
叶桑榆倒了一半的酒,碰了下半夏的瓶口,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她擦擦唇角,问:“我明天去看冬青,你去吗?”
半夏没说话,点了点头。
翌日,木蓝在家宿醉大睡,林映棠不得不留下照看她。
叶桑榆开车,载着冬青去陵园了。
鲜花,挑最艳丽的,小零食也买了一堆,叶桑榆统统放到墓碑前。
“这照片真好看。”叶桑榆歪头看着,呵口气,擦了擦照片上灰尘。
半夏站旁边,挡住了斜射过来的阳光,叶桑榆挨个撕开零食包装袋,和冬青边说边聊。
聊得无非是些过去的事,说给自己听,也说给半夏听。
说她们一起合谋,如何拯救向非晚和半夏。
说她们搭配大作战,每次都能大获全胜。
说她几次误伤冬青,不是腰子就是脊椎骨,叶桑榆跟她道歉……
半夏眯着眼,望着远处的浮云,像是冬青爱吃的棉花糖。
关于冬青的回忆,心底那个小盒子,又填满了些,叶桑榆说的很多事情,都是她不知道的。
可她也只敢把盒子打开,再把旧时光碎片放进去,之后不敢再多想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一旦开始思念冬青,她会是何等的疯狂,她唯一的妹妹,唯一的家人,她无法承受……半夏立刻遏止思念的源头。
很快到了十一,叶桑榆终于收到心心念念的第二个神秘数字。
数字是2,写在贺卡上,这张贺卡正是来自摩天轮斜对面的那家小店。
贺卡上写着向非晚给她的甜言蜜语,结尾写着:距离见到我,更近了一步,期待吗?我的宝儿。
期待啊,她在心里回答,期待死了。
她利用十一去爬山,牡丹峰,她和向非晚表白的那座山。
叶桑榆叫上她们几个一起,半夏脸色更加寡淡,似乎与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开来。
都知道她不对劲,但是又没办法帮助她,因为半夏拒绝。
叶桑榆用力撑起的罅隙,收集点点的微光,会因为撞进半夏眼里的深陷和绝望而堕入谷底。
她一阵阵也觉得,她不该活下来,那日她应该陪向非晚共进退的。
爬山耗尽体力,人倒在山巅的石头上,宁静高远的天空浩瀚苍茫,她连沧海一粟都算不上。
叶桑榆躺在那胡思乱想,随着日落,下山时,情绪也低沉了很多。
她甚至想,如果直接从这里滚下去,会不会摔死?
那样死的话,会很难看,到下面见到向非晚吓到她怎么办?
叶桑榆为这个想法感到好笑,无奈地苦笑一声,重重地叹了口气。
半夏其实留意到了,她在顶峰就开始叹气,夜幕渐渐降临,叶桑榆像是再也亮不起的萤火虫,也偃旗息鼓了。
木蓝提议晚上一起吃饭,叶桑榆没搭话,林映棠自然也没动静。
半夏也没吭声,拎着包往自己停车的方向走。
“你不吃了吗?”木蓝扬声问,“人是铁饭是钢,要吃饭的!”
半夏抬手挥了挥,背影消失在拐角,不一会车子轰然,往左边驶去。
半晌,木蓝怔怔地说了句:“她没回家。”
叶桑榆后知后觉,问:“没回家?”
“她家应该往右边。”木蓝回头看她们,“不和我吃饭没关系,你们自己要吃饭,我也走了。”
林映棠和叶桑榆看着木蓝离开,车子也是往左走的。
“她也没回家。”叶桑榆念叨了一句,“你有半夏的定位吧?跟上去看看。”
于是,一辆保时捷,也往左边开去。
半夏的车子一路往鲸鱼岛的方向去了,叶桑榆心生不好的预感,打半夏电话时关机,她拧眉道:“开快点,超速也没办法,我总感觉今天的半夏尤其不对劲。”
一路闯红灯,稍晚了几分钟到达海边。
夜色下的大海,像是一只发怒的猛兽,海浪翻滚,拍打着海岸。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往海里走。
叶桑榆下了车飞奔,边跑边喊半夏。
林映棠刚停好车,听见叶桑榆喊得破了音,她也下车踉跄地往海滩上跑。
冰凉的海水,淹没脚踝,瞬间吸走叶桑榆身上的热量。
叶桑榆边跑边喊,带着一丝哭腔:“半夏!你站住!”
她怎么喊都没阻止半夏绝望的脚步,水已经没过半夏的肩膀,身体和心一样冰冷潮湿。
这一刻,半夏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往前走,直到生命尽头。
“半夏!”叶桑榆哭喊着,“我的腿抽筋了!”
她的哭声,被浪潮声吞噬,她声嘶力竭地喊:“半夏!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