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回过神,敛下眸子,低声呢喃道:“这人,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殿下想多了吧?这人这般出众,若在这赋央城中活动必定会有所耳闻,既然没有,便是别处来的。”洛明瑾一本正经地说道,她属实没好意思戳穿殿下的小心思,总感觉见色起意的概率更大一点。
谢闲没有应声,可她确实觉得有种熟悉感。
破庙外,元青翻身上马,扫了眼庙门口的一排随从,唇边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这人怎么还是这副德行,没有半点长进。
第2章
“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谢闲眸色深了深,随后开口问道。
洛明瑾想了想,而后回道:“应当确实是无妄之灾了,我来时她就已经在了,之后就被一同锁在了里面。”
“嗯。”谢闲沉沉应了一声,没再深究。
洛明瑾看她一眼,而后缓声道:“事已至此,殿下还是好好想想此事该如何收场吧。”
“收场?谁说我要收场了?”谢闲挑眉,眸中浮起些肆意的笑,“这场戏当然是闹得越大越好了,不然怎么对得起特意搭台的人?”
洛明瑾心中生出几分不妙来,这小祖宗,又有什么馊主意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开口道:“殿下,陛下急召,来的人说陛下像是发了火。”
“知道了。”谢闲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然后吩咐一旁的随从,“愣着做什么?把这破庙先给我翻个底朝天。”
“是,殿下。”
谢闲转身走出破庙,盯着树后的马蹄印若有所思,那沉静的面容,舒展的眉宇,不急不缓的动作,像是把急召忘了似的。
洛明瑾盯着谢闲,半晌,无声叹了口气,陛下,有这样的闺女真是您的“福气”,这一听见发了火,只想着火上浇油了。
“殿下,我们找到了一块石碑。”随从捧着好几块石碑碎掉的“尸体”从破庙里走了出来。
说是石碑,实际上也就是一块不大的石头上刻了字。石头很常见,这字却是大有来头,来自初代西玄王。
初代西玄王文韬武略,卓尔不群,也是个闲不住的主,走南闯北,唯独有一个爱好,就是喜欢在各地留下自己的“墨宝”,换言之,就是喜欢在石头上刻字,偏偏他的字又很好,这些石头简直身价暴涨,至今市场上都有号称初代西玄王亲自刻字的石头在售卖,真假不知。
在赋央城这地界,谁家里没有一块初代西玄王刻字的石头,就像是落伍了一样。
不过很显然,从破庙里找到的这一块地位非同一般,这是当年初代西玄王出发前留下的,上书“带河厉山”,意为国基久远,国祚长久。
“路上小心些,走得稳当点儿,这嗑着碰着掉了个渣,我都得拿你们问罪。”谢闲唇边挂着笑,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殿下。”
洛明瑾缓声道:“我与你一道。”
“行。”谢闲含笑扫了她一眼,倒也没拒绝。
于是,洛明瑾幽幽道:“殿下,走快些吧,不然太阳就该下山了。”
“也是,不然耽误吃晚饭了。”谢闲应了一声,很是随意地让人走快些,什么稳当都丢了。以至于让人合理怀疑方才的话只是为了延长时间而已。
“……”洛明瑾默默无语,殿下的脑回路真是这世上最令她困惑的东西了。不过算了,起码别让陛下等得过于久了,虽然她现在严重怀疑陛下等人等太久已经气麻了。
宣清殿。
西玄王谢勉正坐在那里黑着一张脸,怒火中烧地说道:“不像话,太不像话了!”
“陛下消消气,孩子就是性子顽劣了些,不知轻重,毕竟年纪尚小,并非故意为之,您何必和她置气呢。”下位坐着的美妇人眉目温和地看着西玄王,缓声说道。
西玄王闻言冷哼了一声,“年纪尚小?转眼便及冠了,如此行径,怎么对得起她故去的母后?!”
“陛下,看在先王后的份儿上,您就饶她这一回吧。”美妇人温声说着,看面相便是极有亲和力的类型。
西玄王面色沉沉,“看在先王后的份儿上?孤若不是看见先王后的份儿上,一早便把她赶出王城了!”
“陛下!”美妇人抬高了声音,“这话怎可随口言之,若是孩子听到了,定要伤心了。”
谢闲在殿外站着,沐浴在周遭侍者微妙的视线里,轻扬了扬嘴角,挑了这个合适的时机走了进去。
她缓步走了进去,一边似笑非笑地开口,眉宇间缀着一丝难明的冷意,是介于调笑和阴鸷之间的感觉,乍一眼看去有种惊心动魄的妖冶感。天光散落,为她衣衫上的嘲风纹勾出一抹冷冽,如同一柄寒光熠熠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