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祂摆了摆手,她没受伤,只是使力太过,本来就隐隐作痛的腰间像是摧枯拉朽一般,疼的直不起身。
付英想扶起她,一道身影却飞掠至近前,她定睛一看,俨然是那位荆沅姑娘。
付祂揉着腰身,她看着俯下身来一脸忧色的刘煜,轻轻“嘶”了一声,道:“如今好了,你们做什么都瞒着我。”
付英和池海对视一眼,目光有些茫然。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付英急忙辩解道:“将军,不是这样!是王都尉嘱托末将这个时辰发兵王氏府邸,并未言明是何用处。”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上次也是这样。”
付祂了然,她是指前几日的席间下毒之事。
她点了点头,又抬眼看向一脸心虚的刘煜:“那你呢?”
刘煜不敢看她的眸子,只能低头一言不发的替她揉着腰,那力道要多轻柔有多轻柔。
半晌之后,她才小声道:“这不是,忙着讨你欢心给忘了嘛。”
还自己先委屈上了,付祂怒极反笑:“我的错?”
刘煜的头低的更低了,她不吭声,想把付祂扶起来。
付祂借着她的力站起身来,腰间剧痛令她腿一软,险些又跌坐在地。
刘煜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声音细弱蚊蝇:“我错了。”
付祂不经心的“嗯”了一声,似乎不是很在意。
屡教不改,是为惯犯。
不过她喜欢就好,付祂这么想着,只要不越城池,她都能接受。
付英着人将那些疯人清荡一空,连带着严二也一并下了牢中。
重归平静之后,王秋迟看着瘫软椅中面如死灰的蔡昭,好整以暇道:“蔡大人,这些人,你可熟悉?”
那名书生惊魂未定,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愤慨的看向蔡昭,怒道:“蔡大人,早先便有传闻道蔡氏公子私制寒食散,再以高价贩卖,牟取暴利,此等世间阴邪至毒之物,你们怎敢拿出来为祸百姓!”
蔡鸿缩在墙角,神志不清的翻来覆去的念着那个名字。
“夭娘......夭娘......是我对不住你......”
蔡昭双目充血,他已然失了之前的趾高气昂,府中宾客皆聚涌了上来,群情激奋,对他口诛笔伐。
王秋迟独立于人群之外,冷眼看着几乎被人群吞没的蔡昭。
“哼。”他轻嗤一声,缓缓道。
“自取灭亡。”
刘煜先行扶着付祂回了屋,她揽着付祂,小心翼翼的取了软枕垫在她腰下。
扶着人坐下之后,又殷勤的捧了糕点和茶水,讨好的献给她。
付祂失笑:“这是做什么?”
刘煜道:“怕你生气。”
付祂有些无言,她看着刘煜溢满愧疚的眸子,忽地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
她将刘煜拉近了些,认真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过往种种,皆已逝去。我喜欢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怨你。”
她顿了顿,眸色暗了暗。
“但我不能坐视你将自己置于险境,我不知你以前是如何过的,但我只想你以后,能事事为自己考虑,也算是,为我考虑。”
“就像今天这般,就很好。”付祂温和的笑了笑:“我不知你和王氏密谋了什么,但我知道,你没有以命相赌,这便足矣。”
刘煜久久无话,她翻了付祂的手握住,只觉此时无声胜有声。
竹叶青葱,有风吹过,树影婆娑晃荡着窗下交缠的人影。
蔡氏的人纷纷下了大牢,择日移交朝廷,王秋迟带人将蔡氏私制寒食散的据点一网打尽,以肃民风。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纵然蔡氏在未洲盘踞多年,根深蒂固,非一朝一夕所能袚除。然抵不过蔡鸿肆意妄为,败坏门风,才致蔡氏渐渐失了人心,其部下也大多叛归王氏,多有不堪其辱之人,可见蔡氏早已大不如前。
王氏在未洲忍辱负重多年,伏小做低,终于从内部渐渐腐蚀了当地的豪强大族,将之一网打尽。
连旁门末枝都没放过。
像是蛰伏了许久的毒虫,缓缓吐出一张可包罗天地的网,将人溺毙在旧日的幻梦中,一个不留。
“何日启程呢?”
这日里,王秋迟兴致盎然的提了酒壶盘了棋局来院落里找付祂,却被刘煜挡在了门外。
“嘘。”刘煜一指抵在唇前,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她还未起呢。”
王秋迟顿时觉得索然无味起来,他怅然若失的提着红泥酒炉,道:“还想邀将军来尝一尝这上好的桂花酿,看来是无缘共饮美酒了。”
“那可不一定。”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待王秋迟再看时,付祂已如一阵风般掠至他眼前。
付祂笑看着他,语气温和有礼:“都尉久等了,请进吧。”
王秋迟给付祂沽了酒,将棋盘铺开,道:“近日闲暇,正好来找陛下下棋。记得上次与陛下对弈时还是在学宫里,阔别数年,也不知陛下技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