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吃了两口就累了,无力地靠在床头,涂抑不逼他多吃,把他剩下的食物几下解决完后,摇下床头,让他可以舒服的睡觉。
之后的时间,木棉一日好过一日,瘦成纸片的身体渐渐长回了一点肉,脸上的灰败之色也在慢慢消失。
这天,涂抑一改往日笑容,有些严肃地叫他。
“学长。”
“恩?”木棉抬头,放下自学的课本。
涂抑站得很直,双手背在身后,看着非常正式,亦或者,他在替木棉紧张着什么:“你的......父母,现在正在病房外面。”
“啊。”木棉大病未愈,反应一直都有些慢,过了几秒之后他才意识到涂抑话中的含义,嘴巴一下子绷紧了。
“他们知道了......?”说完,才觉自己可笑,“啊......那天,他们都看着呢......”
随后他把课本规矩地放在床头柜上,努力让自己坐得更直,一脸严肃地看着门的方向。
涂抑心里发痛,上前扶住他的双臂,温柔地说:“放心,现在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哦。”木棉恍惚地应着,他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明白涂抑话中所表达的东西,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再一次紧张的、倍感压力的,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终于见到父母的那一刻,木棉心中出现了一股奇妙的感觉,他能感觉到父母身上多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致使他们的面孔熟悉却也陌生。
他怔忪着,心脏忘记了紧张的搏动。
姚清对着他浅浅一笑,看似从容,目色里却闪动着急切的幽光。在医院的这一个月时间,她始终遵守着和涂抑的约定,在获得心理医生的认可之前,都不曾踏入过这间病房,不曾亲眼见过儿子。
木棉那些危急的时刻,与生死一线之隔的瞬间,她都只在病房外,跟着木棉的命运颠簸。
如今雨过天晴,一切都将失而复得。
“你、你瘦了好多......”
木棉做好了准备,设想过很多种母亲见他时出口的第一句话。
责备、埋怨、失望,亦或鄙夷。
而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的第一句话竟是关心他。从没拥有过的东西突然得到,他不知作何反应,只是呆滞、沉默地坐着。
姚清对此并不责怪,她缓缓上前,试探地伸了两次手,才真的抚摸木棉的脸颊。木砺虽然一言不发,但他从始至终都温和地看着儿子。
木棉顿觉自己恍若沉在梦中,一丝惊慌袭来,他本能地开始寻找能让他心安的人。
角落里,涂抑静静地站着,面对木棉的视线回以一个沉稳笃定的笑容。如此,木棉才敢相信眼前的真实性,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陡然清晰。
等到父母双双离开,木棉还保持着恍然的神色。
涂抑上前,小声问他:“学长,你在想什么?”
“我......”木棉失神道,“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为什么没想到?”涂抑俯下身,“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以被这样对待吗?”
“我......”
“怎么。”涂抑打断他,“是觉得自己不配?”
木棉立刻慌乱地看了过来。
涂抑露出一抹笑,眼睛里是洞悉一切的神色,他用手掌扶住木棉的后颈,拇指恰好搭在颈部的脉搏上面。
“学长,我说过,我可以看穿你。”
“你眼睛里的渴望,你迫切想要的东西,还有——”他用指腹在他的颈动脉上摩擦,“这里半死不活的跳动。”
“以前我说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我会拼命地来爱你,可是现在,我想附加一个条件。”
木棉轻轻地抬眼看他:“是什么?”
涂抑手中力量加大,摁进动脉处的皮肤,制造出一个发红的凹陷。然后他托起木棉的后颈在对方嘴唇亲了一口,抵着对方额头,使劲地看着对方的眼睛,用力地说:“我要你先学会爱你自己。”
木棉像是被某种饱含力量的东西重锤了一下心脏,他的瞳孔在一秒内急遽地收缩了一下。
而后,他放松身体,眉眼渐渐舒展。
涂抑的大胆终是掀毁了他心中的荒原,再为他重建起一片绿洲。那始终苍白荒芜的面庞上,活色破土而出。
自此,万物生长。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的前半段写得真的很难过。
某些悲哀的教育,如果追溯源头,其实谁都没有错,每个人都是受害者。
小说为图圆满让里面的父母立刻发生了改变,现实大多数却不如人意......但惟有一点是永恒的——爱自己。
希望每一个人都能真正地爱着自己。
第79章 极致
木棉出院返校之后,拉下的课程已经堆成山,再加上社团工作,终日忙碌不休,结果就是再一次病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