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抑像是听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忽然之间换了张深沉的面容:“今天中秋节......我还挺想我爸妈的......”
木棉只是看着前方走路。
他自顾自地说:“我爸是个出租车司机,丘新那种小地方开车生意不好,他为了多赚点钱,从来不休息,没日没夜地开车。”说得动情,一片可怜的孝心,神色落寞。
木棉突然开口:“你妈呢?”
“啊?”情绪被打断,他仿佛一时没想起来,“啊,我妈......哦,她是个服务员,他们餐厅过节最忙,今天肯定也没有休息一下......”
“节日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奢侈,每年中秋节,我都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家里,我也好想热热闹闹地过节,好想我的爸妈......”
啪嗒。
脸上滴下一滴泪,木棉瞪大眼睛。
“你......这也能哭?”
涂抑动情得厉害,抽搭一下,又是一滴泪。
他澎湃的情绪总是能让木棉惊为天人,默默看着,却觉得神奇之余还真有点可怜。丘新离陆京市很远,他刚念大学,大概也是第一次独自离家这么远,赶巧遇见团圆的节日,难免思乡情重。
又想着,今天自己得益于他的出现,消弭了因母亲产生的郁气,总体还算度过了舒服的一天,就这么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确实有点太不地道了。
木棉思索片刻,冷冰冰地请道:“跟我走,和我一起过节。”
第6章 偏爱不请自来
木棉话音刚落,涂抑就欢天喜地要扑过来抱他。他一个拧身躲开,迅速敏捷,自己都被自己的身手吓了一跳。
涂抑张开两臂顿在半空,这才想起来:“对不起啊学长,一激动给忘了。”
他剔了涂抑一眼,冷声道:“跟我来。”
走出校门,一个街区之外,就到了努邦公寓。涂抑左右瞧瞧,发出感叹:“这小区好漂亮啊,学长,你家住这里吗?”
“不算。”木棉带他穿梭在绿化之中,“只是为了上学临时在这里住。”
涂抑赫然看向他:“所以学长没有住学校?”
木棉:“恩。”
涂抑敛下眼皮,似在沉思,看着有些冷肃。
木棉察觉到他的反常,瞥眼问他:“怎么了?”
声音也稍显低沉:“没什么。”
引得木棉多看了他几眼,可他很快又开始一脸兴奋地打量小区,这才令木棉默默收回目光。
“鞋柜里有新的拖鞋,自己拿。”两人进了家门,木棉说,“想吃什么?”
埋头换鞋的涂抑哗啦抬起脑袋:“学长要自己做吗?!”
木棉冷笑:“做梦吧,点外卖。”
“哦......”涂抑走进客厅,“我都可以,没有讨厌的。”
“挺好养活。”木棉看着他,不知为何脱口一句,“那就狗粮吧。”
“啊?”涂抑并不知道木棉一直把他当狗看,怀疑自己听错了,将脸杵到木棉面前。
放大的俊脸惊了木棉一跳,他撇开目光,坐进沙发开始选外卖。间隙抬头,发现涂抑还站在客厅中央,像等待主人发话的忠犬,不敢擅自行动。
木棉告诉他:“你放松点,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也可以随便参观。”
说完,他继续看回手机,屋里开始出现一些响动,随后,他听见涂抑问:“学长,这间关上的是你的房间吗?”
木棉抬头一看:“对。你要是想看都可以,就是别碰我的东西。”
闻言,涂抑的手搭上门把,却良久没有下一步行动。木棉好奇地盯着他看,稍许,他终于拧动把手,屋内的景象被房门一点一点吐出,他的眼皮也随之缓缓撑大。没有迈步踏入,他始终站在门口,像在观赏什么珍贵的展览,又像是实现了某些渴求的愿望,脸上竟是露出一种朝圣般的虔诚。
这一刻,他很陌生,浑身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色彩。
木棉的心脏狂跳不止,一丝古怪的情绪从胸口探了出来,瞬息间,一种类似人体自保的本能让他催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离涂抑远一点。
喉咙突然变紧,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张口欲说,涂抑在这时帮他合上房门,转过身来,脸上全是明亮的笑:“学长,你点好了吗?我们吃什么?”
气氛里古怪的细节顷刻间被那张笑脸抹去,木棉看着他那双干净澄澈的黑色眼瞳,暗道自己多想,将选好的东西一键付款。
“点好了。”
吃了晚饭,又有东西送到家里。涂抑跟到门边,帮木棉把东西拿进屋,乖乖坐在沙发上等木棉拆包装。
“学长买的什么?”
“过节用的东西。”
“哦?”涂抑好奇地探出脑袋。
礼盒里面自然是不能少的月饼,剩下的分别拆出一瓶桂花酒和几个白白红红的东西。木棉将月饼和酒搁在桌上,开始摆弄看不出样貌的红白玩意儿,只见他熟练地一抽一按,扁状物瞬间鼓起来,成了一只可爱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