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说我们再接一次吻吧,张阅宁就学会了如何温柔地吻一个人。
初阳睁开红通通的眼睛,从镜子里看着张阅宁。
他们在镜子的对面,所以他只能看到张阅宁的脊背,很宽很厚实,西装也很配他,将男性硬朗却流畅的身体性质衬托出来。
张阅宁也睁开眼睛,问他:“看什么?”
初阳笑了笑,答:“我们老了。”
这句话让张阅宁怔住,仿佛难以置信,他回过头同样也注视着镜子里的他们。
他不笑的时候脸上没有皱纹,胡茬也修整得干干净净,看不到毛孔,皮肤很紧很顺,头发也经常去打理,还是很年轻的栗黑色……
所以,怎么会老呢?
“这不是老。”张阅宁说。
初阳与他争论:“就是老,越老越是想要做这些事情,然后证明自己身强力壮。这是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像心那样虚伪地骗自己。”
“不要说这些。”张阅宁否定他,“即使我们只活八十岁,现在人生也才刚过去一半,我们顶多只是半大。”
初阳被他说笑了,他低低地看着张阅宁戳出形状的下面。
张阅宁认真问:“还满意吗?”
初阳很快冷静下来,对着张阅宁的泪眼点头。
……
初阳抬起头,试图让眼泪淌回眼眶,但太过汹涌,还是有一半都顺着脸颊流下去,弄得他的脸湿漉漉的。他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仿佛只是出一口气,都是罪恶的。
逃了二十年,也终究还是会败在他手里,同时心里还是会想起另外一个人,于是罪恶便变本加厉地侵蚀他。
张阅宁一只手继续弄着,一只手将他翻了个身,然后他们又在对视,看到彼此脸上都已经满是眼泪。
初阳觉得自己使不上力气,但他还是咬着张阅宁的肩膀,想要令他停下。
再进一步,都是对死去的明来的罪恶。
像一群蚂蟥咬开他的皮肤,钻进去,吮吸他的血液,啃食他的骨头,然后幸灾乐祸地在他的身体里流窜……
“可以吗?”张阅宁低低的气音从他耳旁冒进身体。
“什么?”
“我要进来。”
“……”
初阳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软了,像是涂抹伤口的棉花被镊子夹住放进酒精里。
欲醉欲痛。
他立即转身面对张阅宁,恳求道:“不要再往下了。”
张阅宁摩挲着他的眼尾,在嘴角落下一吻,“我们可以。”
“不可以。”初阳摇着头,眼泪不断地往外掉。
“二十年了,宋初阳。”
“我知道。”初阳只感觉自己的心疼得快要碎掉了,像是那一下一下插进明来腹部的尖刀也捅在他的心脏上。
明来太疼了,流了那么多血,是自己害的。全是自己害的。
天旋地转,他蹲到地上,吐了出来。
第155章 番外三:世界上最糟糕的人(5)
8.
初阳和明月妖说他身体不舒服,然后在休息间睡了两个小时。等他醒来时,张阅宁不在身边。
入睡前张阅宁帮他清扫了吐在换衣间的呕吐物,又去找漱口水来漱口,看着张阅宁忙上忙下,初阳问他不是要去和那个导演吃饭。
张阅宁说不去了。
初阳说你去吧,我没事,而且夭夭和朋友们玩得很开心,也不怎么顾得上他。
张阅宁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初阳。
实在没办法,初阳就想到了睡觉这一招,说身体不舒服,反正只要自己睡着,就没人理张阅宁,没人理他他还留在这里干嘛?
于是自己睡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张阅宁果真不在。
就连李辰那也不在了,枕头下的手机适时地震动起来,是李辰那的微信,告诉他她先回去了,有事再叫她。
初阳微微笑着回复了个好。
然后看到仍是置顶的张阅宁。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清理手机内存,所以聊天记录都没有保存。他和张阅宁的那一页空空白白的什么也没有。
他点进去,输入“你在哪儿”几个字样,输好了,却又不知道该不该发出去。
他迅速删掉,想着要不换个委婉的问法。
“应酬怎么样?”
应该算应酬吧?他不懂和导演吃饭这种事该不该归入“应酬”当中。在国外待久了,汉语使用起来都生疏了。
于是他又删掉,再换个说法:“傍晚这件事,忘掉吧。”
不行不行,不可能忘掉。
就像他无法真正做到和张阅宁完全不亲近一样,尽管当年他分手分得那么决绝狠心。
二十年过去了,他的心还是无可抗拒地走近他。或者说,从未离他远去。
当初他们分手的时候,他们认真地坐下来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