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航之双手负背,他是以一个长辈和故人的态度在认真为她打算。
陆寅牵着招财经过花园,正巧看到陆航之和李氏。
他们的位置正处花园中央,距离陆寅约莫五十步。
陆寅看着他们的背影,某段深刻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
他冷漠的目光宛若冬日里的寒冰,眼底渐渐浮上一层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憎恨。
小小的孩子握紧手中发烫的拳头,面部因为恨意而狰狞。
陆寅沉浸在痛心疾首的回忆之中,一时松了自己手上的狗绳。
“旺——”
招财因为看见了陌生人,看家的本能立马觉醒。
它挣脱陆寅,陆寅也一时没有抓好绳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招财往陆航之他们那边冲去。
“旺旺——”
“啊啊——”
招财疯了似的冲过来,那速度和冲击力,足足能够扑倒一个成年人,更别说李氏这个孕妇。
虽然陆航之反应敏捷,一脚把那招财从李氏的身上踹开。
但为时已晚,李氏已然整个后背朝下,凶猛地撞到地上。
“晓儿——”
“娘子——”
陆航之和下人同时围上去,李氏捂着肚子,嘴唇不停颤抖。
“疼……好疼……好疼啊……”
“快去找大夫——快去——”
陆航之抱起李氏,焦急之下对着下人喊道。
因为被招财这一扑,李氏的羊水破裂,尚未到预产期便要生产,这个孩子早产了。
意外发生后,稳婆和大夫都在厢房伺候。
李氏的婢女和原本伺候厢房的陆府下人都忙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是十万火急。
一个下人进去了,下一刻又有人从里面出来。
厢房内声音嘈杂,但唯有李氏的喊声最为惊心动魄。
陆航之不能进入产房,只能严肃地站在房外静候。
“李氏如何了?”
林晚倾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到,她赶来的路上连口气都不喘。
“还没生,稳婆和大夫都在里面……”
陆航之同样也在等消息,只是除了产房里的情况,他还在等另一个消息。
“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是,妾身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为何招财会突然冲出来?”
“这也是我想不透的,这狗平时都栓得好好的,出来时也是有家丁牵着,不可能会到处乱跑,除非……”
陆航之顿了一下,往后的事林晚倾也大概猜到了。
除非有人带招财出来,却没有看好它,才导致了这场意外。
“我已经命人去找他过来了……”
“他?谁啊?”
林晚倾听得稀里糊涂的时候,看了眼陆航之。
“你儿子。”
陆航之幽幽说出了这三个字,林晚倾脊背发凉,一路凉到脚底。
其实她隐约有点预感,只是始终不肯相信。
当陆航之点破了她心里的那个想法,她的心房也瞬时崩塌。
“大公子,夫人,寅少爷来了……”
陆航之吩咐自己身边的随从无拘去找人,无拘也顺利地在花园里找到陆寅,并听从吩咐把人带到了厢房。
“你说,这件事和你有无关系?”
陆航之不想和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质问道。
陆寅没有回答,而是垂眸站着,双手垂落两边,嘴巴紧紧闭着,眼神空洞地望着脚下。
这是陆寅第一次面对陆航之时一声不吭,也没了往日里的嚣张。
陆航之见他不说话,对他的忍耐差不多到了极限:“说话!这事和你有无关系?敢做不敢当是吗?怎么,平日里的嚣张跋扈哪儿去了?一到关键时刻就成缩头乌龟,就你这样还有脸骂人家是王八蛋,那你连王八蛋都不如!”
陆寅努着嘴,握紧的双拳因太紧而不住发抖:“我不是故意的!”
“啪——”
陆寅的话尚在嘴边,林晚倾便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你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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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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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林晚倾第一次打他巴掌,不为别的,只因他这次是拿人命开玩笑。
他平日里如何调皮捣蛋都不要紧,可一旦孩童的恶作剧牵涉到人命,那就不是恶作剧了,他甚至还会成为杀人犯!
陆寅捂着发红的小脸蛋,原本包子似的脸蛋上出现了红印,他幼小的手根本捂不完全那大人的掌印,还留出了一部分印子,看得人心疼。
他这次没有为自己申辩,安静得不似平时的他。
“来人,传家法!”
“夫人……”
“没听到我说的吗?传家法!”
春芽和夏草双双愣住,其他下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最后还是春芽动了身,去寻了根细板。
“夫人,板子虽细,可寅少爷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