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之中,青柠半睁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三人,泪水、汗水都在脸上糊作一团,一瞬异常剧烈的疼痛之后,脑子一片空白,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常桂香看着青柠道:“明儿你就开始继续接客吧。”
青柠看着常桂香转身要走,积蓄起全身的力量,声音微弱,带着乞求道:“妈妈不能让我再歇两天?我实在起不来。”
常桂香闻言回头夸张地看着她:“呦!还歇呢?你算算自己几天没开张了?自从你上次把客人赶跑了,拉过几铺
拉铺:嫖、妓同宿
?照你这么歇下去,我就要喝西北风了。赶紧麻溜地起来接客吧。”
青柠的泪水都要滴下来了:“好妈妈,求求你了。”
常桂香撇撇嘴:“妈妈也想心疼你啊。可是妈身上也不能掉钱啊。你早点帮妈多挣点钱妈才疼你呢。”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青柠只能闭上双眼,任由泪水落下。
当晚,青柠也没能从床上起来。只有橙香给她带了点米粥。
第二天中午,青柠颤颤巍巍地下了床,跟着其他姐妹一起吃午饭。
上了桌,看了一圈,却没有见软舟的身影。
“软舟怎么没来?”她问周围人。
青柠的心里对蒋为舟是有点怨气的。她当着大家伙的面,做足了好人的派头,结果一转身,就没了信了。
她有点怨,挺怨。
秋菊看了看四周,压着声向她解释道:“你还不知道吧?她可遭了罪了。包她的那位周公子自己家里遭了事,为了摆平是非,就把她送了县老爷。差点没被玩死,现如今就剩一口气吊着呢。妈妈舍不得直接埋了,说放两天,看能不能醒过来。”
此刻桌上一个叫灯蕊的哼了一声接着开了口:“照我说啊,她就是典型的树大招风。仗着生的比我们略好些,第一次卖铺就哄得那周志宽把她包了下来。那周公子谁不知道在我们这里已经算是顶有钱的人了。她一人占了去,其他姐妹捞不到一星半点好处,连妈妈都要看她几分脸色。她也算在我们面前耍够了威风了。这还不算,她想做好人,说要替青柠姐姐找郎中,结果呢?自己手里一个子都没有,还跟妈妈打白条,说要找周志宽现借。既然没那能力,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啊。这不是叫青柠姐姐白欢喜一场吗?姐姐什么好处没捞到,后面还要感她的情,算盘可真会打。”灯蕊说着还与青柠对视,满眼激动地像要为她鸣不平一般,青柠借着夹菜的动作低头敛了眼神。
“只可惜她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没想到周公子全然没把她当个人,转手就送给县老爷玩去了。姐姐,不是我小人之心,就算没这档子事,她后面也未必会替你出钱。你又不是她亲姐妹,治好了你,她有什么好处?反倒咱们都不好,才越发显出她厉害呢。”
灯蕊说了这一长串,桌上竟有几个也觉得有理。
“就是。看她前几日的猖狂样。好像谁没她好心似的。身上没有钱还硬要站出来做好人。打着白条又还不上,到最后还得青柠姐姐来受罪。自己也没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还以为自己是清晖院的头牌呢,有那么大面。”
青柠听了别人的话,虽说她当时想让蒋为舟救自己的心是真切的,但现如今觉得别人说的也有理。既然没能力还要给她希望做什么,可不就打肿脸充胖子,故意显摆吗?
吃过饭,青柠回房的时候往软舟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似乎屋里少了不少东西。人静悄悄地躺在床上,像死了一样。
估计也是遭了大罪了。
吃过晚饭,姑娘们的牌子都挂上了。没多久,龟爪子一声喊:“青柠接客了。”
说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船夫,身上一股鱼腥味。青柠熟稔地直接开始脱衣服,吹了灯就陪对方上床了。睡完了又起,送对方走,再接下一个,衣服都没有穿好的时候。
除了下半身疼得厉害,其余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老鸨在堂屋里喝着酒问龟爪子:“软舟怎么样了?”
龟爪子道:“还没见醒。”
老鸨“呸”了一口鱼刺:“明儿再不醒就埋了吧。”
“好。”
是夜,天上的星星都高高挂着。它们所照着的人间的一间小屋子里,蒋为舟发起了高烧。
整个人脸色苍白且透着潮红,嘴唇一片干裂,额角上还有汗珠。
“水….水…..”
强烈的渴意让意识迷糊的蒋为舟喊出了声。
她好想喝口水啊。
但是此时的龟爪子正在屋外打着盹,她的茶壶里因为没有了客人因而也一滴水都没有。
呼唤了几声之后,蒋为舟的声音渐渐地弱了下去。整个人陷入到了一种异常的安静中。意识在黑暗与朦胧之中反复的沉浮,身体也在热与寒冷中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