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可以吗?”
许珩坐了起来,仰着脸,目光更加直接,“若我说想见你,你会有更多的理由躲着。宋楠,你清楚我什么意思。”
他的凝望发烫,宋楠急忙敛眸,局促的手指蜷着,他竟还是有些措手不及的茫然。
又开始装傻了。
那张清隽的脸好像又瘦了,清瘦的人轻飘飘的,确实一阵风都能吹倒似的。
许珩拿他毫无办法。
“我很抱歉,宋楠。”
他很认真,与站在法庭上的许律师很不同,此刻感性早就战胜了理性,他极力温柔地与他认错,“因为喜欢你,所以想得到更多,包括性。我承认,那天我的行为确实可耻,但,无法做到将性从爱当中剥离,这没有错。我只是,喜欢你而已。”
宋楠身子一僵,侧过身避开他的注视,欲言又止间,好久之后才说:“你知道的,我,接受不了,我……抱歉…”
“你不需要抱歉。”
许珩倒是冷静,一脸坦然,“所以,我也只是想着,到喜欢为止了。”
宋楠垂着头。
这间公寓里满是许珩身上的味道,接近薄荷,闻起来冷冷的。
“我也是将近三十岁的人了,谈喜欢都是为了适应你。” 看出了他的紧张,许珩笑了,“见的人多了,对新鲜的人和事也还是会感兴趣,你不用那么害怕,我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
宋楠眼睫微颤,抬眼朝他看了过去,一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许珩。”
他甚至都快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句礼貌的“许律师”逐渐变成熟稔的“许珩”,他承受安静,又悄悄地摩挲指尖,摩擦生出的热,终于让他多了丝勇气,“那就到喜欢为止。”
因为,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许珩脸上的笑凝固,同样的话从宋楠嘴里说出来,他却觉得反而更难以罢休。
眼前的青年像一颗顽石,任凭他如何磨,也削不出半处棱角。
他忽然想起了半年前,在这里撞破他那不坦荡的欲念时,宋楠也是这样,若无其事到冷漠,太像一个旁观者,甚至平静到让人连慌乱都是可笑的。
“宋楠。”
许珩眉心一拢,方才的温和不再,只剩下深深的无力,“我花了半年的时间,钻研着如何才能让你不为难,可我好像想错了。”
欲望被撕开伪装,他被迫暴露在他面前,所有不可言说的想法不再需要他宣之于口,许珩第一感受是放松,可放松下来就是忐忑。
他慎之又慎对待这么一个人,深怕自己的行为给这个脆弱的青年雪上加霜,可现在他才发现,在宋楠眼中,这似乎根本没什么为不为难,他本就不在乎。
辅修心理学以来,宋楠是他主动接触到的第一个病人,但许珩却很挫败,因为,哪怕是经历了那样绝望的事,对宋楠来说都只不过是一次没能避免开的不幸,就像是已经习惯了,于是更习惯了自我消化并从善如流的接受现状。
很好的心态,却极其危险。
“你眼前这个人喜欢你,爱慕你,把你当做性.幻想的对象,在这里偷着你的衣服堂而皇之地纾.解.欲望,可后来,光想象其实也并不能满足。你竟然只是沉默不语。”
许珩有时候真的觉得要气疯,他张了张嘴,上身前倾,靠近他,嗓音低沉,“宋楠,你是如何想我的?又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他想不通,宋楠的想法太难猜测。
男人没有醉,但显然也喝了不少酒,身上的热意随着他的动作拢了过来,宋楠一时有些拘谨。
“因为本来就没什么想说的。”
他不动声色拉开距离,一副冷淡到不近人情的样子,“那只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你只是被我影响了多巴胺,你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许珩都被他气笑了。
看宋楠多清醒,显得许珩的小心翼翼尤其可笑。
“那你为什么躲着我?觉得我恶心?”
他残忍地揭开两人之间最后一层似是而非,事到如今非得索取一个答案,“别否认,我有你的课表,也有你的行程,你没那么忙。”
宋楠惊得瞪圆了眼,身体紧绷:“你…”
“不是监视。”许珩神色自然,“我只是提供一个兼职,有人愿意拿着这份工资帮我注意你。你离开的时候太淡定了,宋楠,我很担心你。”
宋楠无话可说,也说不过他。
“不是躲着你,也没有恶心。”他不安地挪着步子,一点点地试图远离,却被一只手阻止,许珩抓着他的手腕,重新拉近这段距离,宋楠为难地凝眉,最终也没再动,他无可奈何了,“许珩,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做不到假装那只是意外,更何况你的反应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