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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燃略一犹豫。
“他可能在坑咱们……”徐宁在旁小声提醒。
殷燃当然知道,于是她接着问那房东:“要是我给了钱,您要怎么保证这个号码就是殷寸雄的?”
“这个嘛……我可以给你看看通话记录……”房东颇为牵强说。
“那就不必了,通话记录也没有什么可信度吧。”
“怎么没有,我录过音了——”房东一着急,声量升高,使得他那粗噶嗓音更加难听。
“行,那我听听再说?”
房东也不是个善茬,掏出手机,劝说:“先转支付宝吧,7200到账——”
他的话未来得及说完,就被另一道话音打断:“想得美——”
阮符一上楼就听见殷燃的声音,一路小跑到五层,这才把他们的对话听明白。
“殷燃,不许转——”扶着门廊,阮符着平复呼吸。
她的动作带起几缕轻柔的风,从敞开的门,一直吹送到阳台边。殷燃抬眼,惊诧的视线与之相撞。
阮符难得把短发扎成高马尾,几丝微卷的发丝随意落在脸侧,为冷淡的神情增添几分懒散。一身亮面白外套配同色系长裤,颈上系着根水红色的围巾,明明逆着光,却满身是光。
那刻,殷燃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念头是,这衣服果然很适合她。
徐宁缓缓转头,用胳膊捣她一下:“这未免也太……”
“……”
“戏剧化?”殷燃从震惊中回神,幽幽接上她的话。
阮符也觉得戏剧化。路上她电话询问季柔,才得知关于这套旧房子的故事。
这房子原本是阮父恩师的,后来他生重病住院,因负担不起医药费,只得卖房。
很显然,在这荒芜的地角下,房子几乎没有卖出的可能,恩师逐渐心灰意冷,直到阮父某次来探望,顺手将其买下。
这么想着,阮符望向客厅中间的胖男人。
后者见状,立刻慌张起来。
“张晓明是吧,我是房东,”阮符迈进房间,从包里掏出本房产证晃晃,“看了下记录。租房这十年里,你拖欠房租60次,期间未经允许二次出租,你觉得——我会不会起诉你?”
房东心道不好,手指紧紧攥住钥匙。
“别啊,我……我不想打官司,咱们有话好商量是不是,别动不动就起诉起诉的——”他惊慌说。
“行,不想打官司,想息事宁人是吧——”
房东俨然丢下趁人之危时的气势,声音弱起来:“对对对……您行行好吧,我这才刚出狱五六年,在正常地方还没待够,不想再二进宫了……”
“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家里有个老婆,外头有个小老婆,都要花钱呐……”
“那好,这倒也好办。”阮符语声一顿,一步步走向殷燃时,她不禁心跳如雷。
“您……您说这该怎么办?”
“很简单,你把殷寸雄的电话号码给她,我就不起诉你。”阮符恰好走到阳台边,掏出手机打出行字。
殷燃闻声,动作一顿。下一瞬,短信提醒。
[等着,号码我会要到的。]
房东眉头紧皱,沉默良久,似乎在考虑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岂料在这时,阮符摊开手中的房产证,将夹在其着的的租赁合同拿出来。
“白纸黑字,未经房东允许,不允许二次出租,要是觉得不够真,我们大可以法庭见,”阮符又压一遍筹码,笑说,“当然,别期望我会心软。”
“怎么样?”
房东蹙眉纠结半晌,终于挣扎着被说动:“倒也行,不过那个号……它打不通了,要了也没用。”
阮符小心收起房产证,笑得温婉:“好吧,那就法庭见啦。”
“别别……好说好说。”房东生怕她再动摇,忙把电话号码报给殷燃。
事后,阮符和房东在一边商量房子的事,殷燃立在窗边看风景。
与其说是看风景,不如说走神。
阮符的身影映在窗玻璃上,很难不令她分心。
心中又默念几遍号码,她才确保已完整记下。
拿到号码不是目的,真正联系上殷寸雄才是关键。现在殷寸雄尚在犯罪藏匿过程中,贸然打过去只怕会打草惊蛇。现在要做的,唯有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成熟。
徐宁不知何时走过来,随口说:“她挺会啊。”
殷燃笑笑。
“你再不追,我可要行动了。”徐宁道。
她这句话半分玩笑半分真——说到底,阮符漂亮又独特,很是遇见便惊艳一生的存在,难不让人心动。但毕竟是好朋友的意中人,她有几分心动,也有同样比例的不敢动。
比起友谊破裂,徐宁更怕殷燃本人。
她这个人,实在狠。认定什么就不会松手,说着讨厌本专业,每次GPA却排专业第一。大二的奖学金,全系也只有她拿到手。她既然会逼自己,那肯定也会虐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