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燃心头一颤,手也有点抖。
“那好,再忍一下。”
说完,殷燃按住裙子拉链的一端,另一只手轻提发丝,稍稍用力一扯,细长的头发不堪重负,断在拉链头中。
啧。
殷燃又耐着性子上下捋了捋,手指无意触碰到后背肌肤,温凉相贴,阮符视线可见地轻颤了下,呼吸也紧起来。
殷燃转头调整呼吸,将拉链头上的碎头发扯干净,再一调整,拉链这才恢复正常,终于顺畅无阻上到衣领。
“好了。”殷燃如释重负说。
阮符慌乱愣了愣,头发遮盖住的耳尖通红:“好。”
脑海中念头奇怪,她竟恨起拉链太好修理。
经由这一遭,殷燃觉得自己没什么理智可以支撑她待下去了,于是抛下句“我出去等你”离开。
谁料刚走出门,她想起忘问阮符身份证号。
怕什么来什么。殷燃扶额。
1949年,如“诅咒”一般的墨菲定律被首次搬到台上提出,它指出了失误是一种概率事件,无论如何小心,客观上这种失误的几率仍然存在。
它传递了一种消极观念,任何事都带有天生的“诅咒”,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那刻在DNA上命运般的不遂。
殷燃极其讨厌墨菲定律。它过于放大环境不可抗力影响,缩小化了人为努力。
但显然,没人能逃出其规律。
殷燃无奈,又折返回去敲门。
手放到门面上,她屈指正要轻叩,下一秒,门在里面被阮符敞开。
这一下太过猝不及防,两人一下隔得极近。
殷燃的手愣住空中,几秒后才尴尬收回。她望向矮她快一个头的阮符,她快忘了自己要来做什么。
从这个角度,恰好可以望见她浓密的睫毛。
怎么长得,好精致,像洋娃娃。
阮符耳尖滚烫,出声打破宁静:“燃燃,怎么了?”
离得实在是太近了。殷燃嗅着她身上的果香,浑身要烧起来了。
狂跳欲出的心脏告诉她,不能再近了。
殷燃边后退边从口袋取手机,对阮符道:“你身份证号输给我吧,我来买票。”
阮符点点头,接下手机已是满手湿热,待输好号码,她上前递出。
踩到门槛,她踉跄一绊,身子随之向前扑去。
“燃——”阮符呼救刚呼一半,殷燃察觉异常抬头。
视线相接,行动已成为下意识,殷燃迅速反应,将阮符揽进怀里。
几秒的时间被无限延展,“怦怦”的心跳声由小至大。
“阮符。”
“嗯?”
“我有没有说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会忍不住……
阮符呼吸凝滞几秒,脑中嗡嗡作响。
她说什么?
“还好吗?”殷燃扶住她,再次使得两人保持一段合理且礼貌的距离。
阮符摇头,泪珠随之掉落。她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不知如何开口。
殷燃表示了然,随后转身打开购票app。
复制粘贴两个简单的动作,她做了两次才成功,不过幸好,还是让她抢到了最后一张火车票。
“好了,我们得快点了。”殷燃提起行李箱下楼,身体力行阻止了阮符提问,“火车还有十五分钟发车。”
……
阮符来不及细想其他,跟着殷燃快步下楼。颇有种《惊魂记》中,玛丽昂带钱跑路前的焦急忐忑感。
放好行李上车,阮符习惯坐上副驾驶。
“哟,腻腻歪歪,可算舍得下来了啊。”沙琳看了眼二人,调侃说。
沙琳问:“女朋友吧?”
殷燃根本没空理她,倒是阮符答了句:“不是。”
接着,她迎声望向后视镜,与沙琳打了个照面。
隐约有点眼熟,好像从前在哪见过。
回忆好一会儿,阮符依然记不起来具体地点,也完全不记得这人和殷燃的关系。
既然二人能一同去鲁南,那或许是殷燃的亲戚吧。
正想着,阮符心头一跳。
她发现,自己好像对殷燃一无所知。
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但实际上,除了高中那段记忆,她连对方家中几口人,是否有兄弟姐妹,甚至这次去鲁南的目的都不清楚。
诸如此类的粗浅方面都无从知晓,更何况殷燃的喜好和习惯了——阮符一概不知。
未免也,太不称职了些。
*
待把车交给火车站工作的朋友,三人几乎差几分钟错过检票。
检票上火车,三个座位分散在两节不同车厢。
车厢中人满为患,陌生的面孔,形形色色的男女,遍布各地的方言俚语,令人新奇无比。
沙琳从殷燃手里抢过张票,顺着先一步找到座位,随后隔着密密攒动的人头向殷燃挥挥手示意。
殷燃晃晃手机,示意她已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