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摆着几排高大的书架,阮符记得父亲生前提过前面几排都是他的合同和客户资料,后面才是自己的课外书和学习资料。
夜间冷风阵阵,吹乱发丝和心绪。阮符瑟缩着身子,一只手抓着外套领口,一只手踮脚翻着书架。
走过一条弯路,阮符立即转身向另一边书架。不出所料,她终于中层瞥见高中的课本和教辅资料。
霎时间,久违的回忆感扑面而来。
阮符顾不得披好外套,双手合力,把中层所有的资料搬到地毯上。
接下来的时间,她只是不断地翻动着书本,期间还被迫回顾一遍自己两位数的数学试卷,以及一堆买来没用过的漂亮笔记本。
窗帘徐徐飘飞,她喷嚏不断,揉揉鼻子和脸,便又顾不得外套。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窗外白茫茫一片,初日由地平面缓缓升起。
阮符支着脑袋打着瞌睡,不经意间,又被一个喷嚏叫醒。
她摇摇头,睁开疲惫的双眼,手里继续着翻动的动作。
已经翻找一整夜,希望渺茫。
阮符叹口气,准备放下手里的数学必修一时,终于——
她揉揉眼,清晰看见那书页中露出纸片的一角。
找到了。
第8章
阮符坐直身子,小心翼翼捧起那本数学必修一。她的手指抚开表面的灰尘,拨动书页。
一张张书页随之掀翻起来,纸张上的漫画和涂鸦也跃动而起,栩栩如生。
时隔几年翻出老课本,自然不是为追寻回忆,而是——
终于掀到一个位置,她眼疾手快,抓准时间,将书页中间的纸片抽出。
“呼。”阮符捏住纸片,放松肩膀。
翻转过空白的那面,一个名字与一行数字映入眼底:
殷燃,高三(8)
137xxxxxxxx
如果没记错,这是高中初入器乐社团时,殷燃交换给她的电话。
阮符在心中默念几遍,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顾不得收拾现场,她把纸片牢牢收进手心,小跑回卧室。
她翻身上床,同时迅速拔下手机充电器。打开微信后,她在搜索栏输入纸片上的号码。
清晨露浓,窗扇上早早裹起层雾气,模糊了远方瑰丽的日出。
室内没开灯,昏暗一片。阮符趴在床上,在确认输入框的数字正确无误后,才抬起右手食指,缓缓向界面上的搜索键靠近。
指尖与屏幕只差几毫米时,阮符闭上眼,手指用力按下去。
一秒,两秒,三秒。
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
然后,阮符认命似的睁开眼。
本已做好“用户不存在”的准备,后一瞬,她却瞥见搜索框下的账号名片。
阮符眼睛倏地一亮。
账号的昵称叫Hazel,头像是一只手握住酒杯的图片。
阮符支起下巴,情不自禁微笑起来。
她小心地点开头像大图。不出意料,那双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不知反复看过几遍,她退出搜索界面。
现阶段下,远远看着她就好。
不要惊动我爱的人,等她自己情愿[1]。
这么想着,阮符感到前所未有放松。通宵一夜后,疲惫和困倦一一涌上来,她打了个哈欠,顺势倒在枕头上。
睡到下午三点钟,阮符被消息铃声吵醒。按亮屏幕,后妈季柔的短信弹出来——
[我三点五十的飞机,六点到家。]
阮符睁开朦胧的双眼,回个“好的,要我去接机吗”。
季柔很快回复:[不用,你在家等着就行。]
往常,季柔只有在她父母忌日和生日时才会放下工作回来。
回完消息,阮符退出软件,桌面上的倒计时小组件提醒“距离妈妈生日还有5天”。
她叹口气,睡意全无。
-
与此同时的军区总医院。
“叮铃铃——”一道手机铃声凭空在病房里响起,惊扰了沙发上的好梦。殷燃忽地坐起身,眼疾手快摸到手机,滑动关上闹钟。
睡眠不足引起严重头疼,殷燃皱起眉头,半晌才扶着沙发坐起身。
好在没有吵醒病床上睡熟的祝琴,她松口气,再度按亮手机。
“下午三点,商讨治疗方案”——备忘录的提醒留在屏幕上,来自半分钟前。
殷燃顾不得其他,忙拿起祝琴的病历,轻手轻脚迈出病房。
半小时后,和主治医生的谈话结束。殷燃关上科室门,双腿像灌铅般沉重。
望着手里的病历,主治医生的话在耳边响起——“上次说过,病人的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初步诊断为中晚期,现在必须需要干预。但病人精神状态时好时坏不稳定,常常拒绝配合治疗,这是治疗难点,所以我们需要做家人的尽量去开解病人心结,起码先让她配合每次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