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后,阮符对殷燃说:“燃燃,糟了……我后妈一会要来。”
“可能要委屈你,去酒店住几天了。”
殷燃正要开口,忽然想起阮符还不知道两人已经认识。
现下再解释务必要扯到季柔和阮符母亲的事上。她只能点头,应下:“好吧。”
于是当天晚上,殷燃拖着行李箱被阮符关到门外。
“砰——”门被决绝关上。
真绝情。她笑着摇摇头,下楼。
……
一门之隔,阮符正在还原屋子,努力营造出没有生活气息的样子。
如果被季柔发现她带着殷燃回家,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桌碗瓢盆首先收回柜子里,而后各种调味品也要藏起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阮符正要松口气,却突然瞥见水池中的可怜鳜鱼。
这该怎么办……
正慌乱着,“叮咚”门铃响起,阮符手里还抱着那条半死不活在翻白眼的鱼。
那一刻,鱼很凉,人更凉。
阮符慌乱中心一横,干脆把鱼塞进冰箱保鲜柜。
而后她假装镇静地洗洗手,敞开门。
季柔满脸疲惫,似乎并没有心情多观察什么。
阮符闪开位置,接她的行李箱。
季柔点点头,赶路赶得饥肠辘辘,她开口说了二人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有吃的吗?”
“没有……”阮符说。唯一的面包下午刚被她吃掉。
季柔点点头,似乎相信了这个回答。
而后,她下意识还是敞开冰箱。
岂料门一开,就叫水珠溅了一脸。
“砰——”
可怜的鳜鱼,最后挣扎着蹦了出来。
第45章
场面除了尴尬, 还是尴尬。
鳜鱼身子动时,激起一阵小水花。
阮符心道“不好”,内心盘算着如何解释。
她皱着眉头,突然后悔把殷燃送走了。现在只留下自己收拾残局, 实在有心无力又招架不住。
另一边, 季柔熟练地把鱼抓住,放入洗手池中, 回头问阮符时, 她表情有些奇怪:“这鱼……”
阮符负手站着, 一下神情紧绷。
“——你养的?”季柔沉吟几秒,本来是想问她是否买来吃,但仔细思考了下, 似乎又觉得不现实——毕竟阮符和她妈妈一样,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估计连怎么开煤气灶都不知道。
于是,她才转而这么问。
现在难题抛到了阮符手中。
“……有没有可能,这鱼是要做汤的。”她扶着门框,信口说。
季柔短暂地惊诧半秒, 那眼神似乎在质疑“就你, 能做汤”。
转眼想到殷燃也在, 一切就合乎情理了。
季柔颇为欣慰地点头,似是信了她的说辞, 夸赞道:“不错啊, 开始学着做饭了。”
阮符刚要松口气, 听到她又问:“那为什么又放冰箱了?”
“我不敢杀……”
“哦, 这正常,杀鱼是挺残忍的, 当初你……”
她笑着,差点要把“你妈妈也不敢杀鱼”脱口而出。
“嗯?”阮符不解其意。
“没什么,”季柔岔开话题,“我给你做个鱼汤吧。”
如今看,似乎是误会了。
阮符上前要制止,临了想到殷燃说过“鱼放久了就不新鲜了”,又作罢。
把鱼留在她手里,无非是浪费,不如交给季柔。
厨房传来有节奏的切菜声,爆炒葱花的香气飘到客厅,让人食欲大增。
说起来,家里一直是阿姨做饭,季柔很少下厨。
长此以往,家里人都以为她一点不会。
如今看,全是误解。兴许不止厨艺,还有很多方面。
等了有半小时,鱼汤才上桌。整条鱼被处理成大小适宜的段块,鱼皮表面被十字形划开,中间撒着八角碎和颗粒小胡椒。汤底熬成了浓稠的乳白色,鲜香一下灌进鼻腔,一种难得的家庭幸福感蔓延在空气中。
因为这一顿鱼汤,阮符对季柔的好感突升,同时有什么破土而出,她发现,自己好像也在潜移默化间,对季柔生出几分家人之间的亲近。
意识到这里时,阮符一怔,忙摇头,试图点醒自己。
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她劝告自己。
继而,她记起阮母去世没多久,季柔便搬进家里。当时自己接受不了,大闹一场后,无意偷听到季柔和阮父的聊天。
阮父苦口婆心劝她:“都说了让你过段时间再来,你不听,现在变成这样,实在难收场了,你要不先搬回去……”
彼时的季柔却丝毫不惧怕什么,只道:“我不在乎,无所谓阮符怎么看。”
三人不冷不热相处不到半年,阮父又离开。
此后,阮符和季柔关系更加恶化。
十四五岁的阮符爱憎分明,又牙尖嘴利,阴阳怪气的怪话总是脱口而出,而季柔却从未对她有过疾言厉色。面对季柔的建议,阮符总选择唱反调。尽管后来,她发现那些确实是逆耳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