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敞心里愧疚极了,他没想到,爹竟然会拉下脸去求里正。再想到昨儿自己想要醉死的打算,更恨不得自扇耳光。
若、若是爹真的进了城......
等进了屋,见到两鬓斑白、泪眼婆娑的魏母,还有呼呼大睡的两个孩子后,他的愧意攀到了顶峰。
与此同时。
戚渺正在解答老大夫病人在哪的困惑。“刚才进去了。”她总不好预判魏母会出事吧?
老大夫:???
从马车上下来的甘棠和六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切,前者学着车夫的样子,给马儿喂草。
吭哧吭哧累了一宿的马儿,压根不理会她。小姑娘也不恼,趁机摸了它一把,就带着六月跑开了。
索性马车上备的吃食够多,便是奔波一夜也足够他们果腹,等她们吃饱喝足,魏家的大门终于开了。
魏敞着急地跑了出来,就看到像在自家门口踏青的三大两小。
无语了一瞬,就要继续往远处奔去,突然,他想起车夫的话。
脚尖一转,直奔戚渺身侧的老大夫而来。“大夫,大夫救救我娘,她突然晕倒了。”
老大夫看了戚渺一眼后,回:“嗯,走吧。”
一炷香后,魏敞恭恭敬敬出来请戚渺等人入内,身后还跟着魏父及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
进门后,四小只很快玩到了一块,长辈则坐在一起说事。
“姑娘大恩大德,在小没齿难忘。”魏母突然倒地不醒,老大夫说但凡耽搁一会,就回天乏术了,魏敞吓得彻底醒了酒,此刻脑子格外清明。
“久闻春风酒楼东家是个能人,我那食肆正好缺个掌柜。”话说的怪怪的,但她懒得绕圈子了。
魏敞:所以,是因为劝不动他,才捎他回魏家庄,让爹娘帮着劝?
“那都是坊间谣传,在下没有这个本事。”
“既然如此,也罢。”戚渺起身欲离。
魏父急了。“请留步,您当真想要我儿任食肆掌柜?”
“自然,否则我也不会跑这一趟。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是屈居食肆,还是将它变成酒楼,就得看掌柜的本事了。”
“城中哪一处的食肆?”上有老下有小,榻上亲娘还病着,魏敞深知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百家食肆。”
父子俩对视一眼,满是震惊。
那、那不是......
“好。”前一刻还犹豫不决的魏敞,立刻应承下来。“但,家母身体不适,一时半会脱不开身。”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半月后,我派人来接你们。”说着,戚渺放下一个钱袋,言明是预付的月银。
等戚渺带着老大夫等人离开后,魏敞才打开来瞧。
里头不仅有银子、铜板,还有银票。
竟然直接预付了一整年的月银?
很好,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百家产业能如此迅速在青云县站稳脚跟了。
有这样的东家,谁不想给她卖命啊?
回到住处的戚渺,将从医馆抓的药交由张翠芝,转述了老大夫的医嘱。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不是我。”说完,往自己院子走去,她要沐浴。
落后几步的甘棠,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翠芝姐姐,这是我的。”
“你怎么了?”张翠
芝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
“大夫说我体虚,是给我补身子的。”
“药补?”确实瘦弱了些。
“好像是温补。”
“好,知道啦!”张翠芝揉了揉她的头。“那就听大夫的,你可得快点长啊。”不然,她都像是在伺候两位主子了。
“嗯嗯。我会烧火。”
“行。那我在旁边盯着,别熬坏了。”
“谢谢姐姐。”
半月后,三辆马车进入魏家庄。
两辆接人,一辆载行李,排场不小,就连里正都来给一家五口送行了。
车队一点点驶离,魏父魏母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消散。
回来的时候有多难堪,这会就有多扬眉吐气。多的是人从高处跌落,但能东山再起的少之又少。
他们的儿,是后者。
戚渺预付的那笔银子,在这短短半月时间里发挥了大作用,还给了他们举家回城的勇气。
日暮西斜,马车进了城,在一处宅子前停下。
魏敞先一步下车,随即领着两个孩子落地,抬头一瞧,竟是他们原先住的宅子。“这是什么意思?”
“东家说,物归原主。”张桑良扯了扯嘴角道。他都没有这待遇呢,希望眼前这人真有几分本事,不然白瞎了主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