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么?”她推开他,直视着他的眼睛。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你一定——”
“薛铮!”年行舟打断他,审视着他脸上的表情,“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他脸上隐隐现出一丝焦躁,“我只是想先把话说清楚,万一我有什么意外,你今后——”
她笑了笑,转身欲走,“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如果你现在没有信心,那就回你的指剑峰去,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行舟!”薛铮一把拉回她,按回自己怀里。
年行舟揪着他的衣领,语声沉下来,“薛铮,你师父在仓促之下选择用这样极端的方式自尽,是因为他相信你,尽管他没来得及把一切告诉你,但你作为他的亲人和唯一的弟子,即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也会自己去寻到所有的答案,完成他要你去完成的事。”
薛铮凝视着她,眼眸深黝幽邃,瞳底有薄星悄然绽落。
她敛眸低语,“他对你有信心,我……也对你有信心。”
“好,”他释然道,将她揽紧,“我再不会说这种话了。”
月明云轻,碧海风长,两人体温相暖,心跳相融,他渐觉平静,纷繁杂乱的思绪也沉淀下来。
“有人来了……”她听到远处传来的轻微脚步声,忙将他推开。
“我们去舱房。”薛铮拽住她的手腕,绕过宽阔的帆台,从另一边进了房间。
狭小的舱房内布置很简单,月光透过一小片窗格,撒在占据了房间一半的床榻上,塌上铺着雪白的被褥,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少年隐在阴影里的双颊漫上红晕,回身扣上门锁。
轻轻地一声“滴答”响在寂静逼仄的房间里,两人的胸腔都被激得猛跳一下。
他靠在门边,目光流连在姑娘优美的颈脖和肩线处,眼里的薄星渐渐烧成了炽热的暗火。
她后颈处的肌肤在黯淡光线下是蜜一般的颜色,隐隐散发着甜蜜的味道,她没有穿裙装,便于行动的短袍下裹着柔韧修长的身躯,劲瘦的四肢纤长而充满力量,浑身上下都带着刚柔并济的美感。
心跳加快,呼吸渐沉,他极力压抑着,低声问她,“我先……运功?”
微哑的嗓音含着耐人寻味的暧昧,贴在她额际煨入耳中,耳根下那片肌肤因之泛起一阵潮热,她不由缩了缩颈脖,低低“嗯”了一声。
薛铮脱去外袍,仅着中衣上了塌,盘膝闭上眼睛。
她亦沉心静气,坐在他对面调动望舒功法。
缓缓睁开眼睛时,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年已经遍身潮红,眼尾染上滟色,眉心微微绞着,胸膛急剧起伏。
她轻轻伸手,抚摸上他热烫的脸庞。
少年缓缓睁眼,不复沉静与淡漠的眉目艳魅且炽烈,他倾身吻来,眼底是炙人的焰芒。
她在他热情的拥吻中闭上眼睛,而他一直困她在臂弯里,流金乱窜的双眸贪婪而又热切地注视着她,望舒功法舒缓清凉的气流抚平他经脉里猖狂作乱的内息,却熄不去他心底越燃越烈的火。
他越来越缠绵而放肆,直到云落星散,方才放她离开。
次日午后,两艘龙骨船靠岸,一部分战堂弟子留在船上,一是看守被俘的十几名渠山氏人,二是在此等候接应随后到来的人。
尹玉打头,押着两名渠山氏人在前面开路,十余名战堂弟子在中间,薛铮与年行舟断后,一行人先后踏上天栩洲这片开阔而荒凉的土地。
两名渠山氏人暂时还算老实,一直一声不吭地带着路,尹玉不时摸出袖中明坤绘制的地图与行进路线进行对照,众人脚程很快,行了五六日后,便离开怪石嶙峋、空旷苍凉的一片戈壁荒漠,进入丛林密迭的千峰百嶂之中。
根据明坤的地图,九难谷就在这片山脉的最深处,约莫只剩不到两天的路程。
这日傍晚,众人寻了一处山谷,准备在此歇息过夜后,一鼓作气赶到九难谷外围。
此间山势嵯峨,峰壑间林深草茂,蛇蚁遍布,一湾清溪蜿蜒流过,不远处还闻得阵阵兽禽之声。
尹玉在营地周围撒了一层细细的驱虫粉,大家才算有了落脚之地。
天气热得令人窒息,夜半时分,乌云漫涌而来,狂风挟裹着豆大的雨点,利箭一般射向大地,劲风骤雨肆虐到天明才渐渐止歇。
溪流变得浑浊,水雾弥漫在谷中,丛林深处掩藏的动植物腐尸被翻出,深沟之下的毒塘涨满,毒水四溢,蒸腾到空中,不久之后便有淡淡的粉色雾瘴飘来。
众人早已掩住口鼻,年行舟按照明坤的指点,事先在林中采了些青蒿让大家含在嘴里,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头晕目眩,恶心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