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花瓶还是碎了。
起因是受罚时间司瑜在书房整理文件,忽然晕倒了。
绝对的两难时刻。
长久以来地训诫和警告已经让戚闻形成肌肉记忆,在受罚时潜意识已经将那个破瓶子当成最高优先级,即便天塌下来,花瓶也要后于他毁灭。
然而这个指令是司瑜赋予他的,很难说孰轻孰重,那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一条悖论——
如果司瑜离场,这个惩罚根本毫无意义,可如果瓶子碎了,司瑜醒来会有更折磨人的花样。
然而在司瑜向后倾倒的那一刻,戚闻几乎是下意识地丢开了手里的花瓶,冲上去接住了司瑜。
低血糖所致,司瑜的嘴唇没有一丁点血色,失去意识前,他还执拗地望着戚闻,虚弱地动了动唇:“瓶子碎了。”
司瑜的眼神不再凌厉或嘲弄,空洞得只剩漂亮,剔透的琥珀色浅眸像两颗镶嵌的宝石。
宇宙起源,天地混沌,似乎都从那里孕育而出。
戚闻望着那双眼睛,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忽然觉得无谓,是非对错于司瑜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他接着司瑜,认命地说:“等司先生醒了,任凭处置。”
后来司瑜醒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再没有提起过那个花瓶。
这种平衡一直持续到了司瑜下一次找到机会惩罚戚闻。
他们都意识到瓶子没了。
司瑜气急败坏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戚闻垂着眼,一直在听候他发落。
原以为按司瑜的性格,他会开一个或许自己这辈子都还不起的数字,然而他没有等来天价赔偿,在听到司瑜说的话时,他顿感错愕,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司瑜走到戚闻面前,有些恶趣味地说:“抱我。”
戚闻没动。
司瑜不耐烦了:“快点,像抱花瓶那样抱我。”
比起天价赔偿或是其他什么,这比任何一种惩罚都更具冲击力,尤其是精神上的。戚闻艰难地移动步子,心情复杂地将司瑜抱了起来。
司瑜一只手臂勾着戚闻的后颈,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把我摔着就死定了,明白么?”
自那以后,司瑜亲身履行起了一个花瓶的职责。
戚闻的体魄日益强健,现在的他抱着司瑜做一百个深蹲连呼吸节奏都不太会乱。
他的手一直很稳,因为如果司瑜感到颠簸或是不适,也不会让他太舒服的。
一百个深蹲结束后,司瑜将戚闻打发出了门。
这倒是戚闻没想到的,周末司瑜居然会放他自由。
因为司瑜的干扰,他的学习计划时常被打乱,大部分内容只能靠自学完成,他正好趁此机会去学校,打算在图书馆呆上一天。
戚闻出门后,司瑜让吴管家给家里的佣人放了假,整个庄园空空荡荡。
他坐在花园的藤椅上一边喝咖啡,一边等人来赴约。
一杯咖啡的功夫,一辆骚包的粉红色跑车一个漂移,稳稳停在了庄园的草坪边。
来人的穿衣风格和爱车一样风骚,长相俊俏,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
“呀咧呀咧,司先生终于有时间宠幸我了,人家等的花儿都谢了~”
司瑜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卓逸,你想死?”
被唤作卓逸的男人耸了耸肩,取下墨镜挂在胸前,在司瑜对面坐下:“开个玩笑,你最近怎么样?”
司瑜将马尾随意束起,一身家居服,是很放松的装扮,比平时少了些距离感:“老样子。”
卓逸没打断他,等着他自己继续说。如果当真一切正常,司瑜不会主动联系他。
果不其然,没过半分钟,司瑜再次开口:“只不过,最近因为一点破事,失控了一次。”
卓逸闻言神色一变,收起混不吝的模样,俨然换了副专业的态度:“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
司瑜眼神不着痕迹地飘了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公司内部出了个叛徒。”
“只是因为那个叛徒?”卓逸问。
司瑜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因为戚闻,他没有站在我这边。”
卓逸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就知道是这样。
他站起来,走到司瑜旁边眺望绿茵:“有三年了吧。”
司瑜瞟他,卓逸继续说:“那个时候我建议你养条宠物犬,繁殖基地那边都帮你联系好了,纯种赛级犬,结果你把戚闻领回来了。”
“哎,你说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司瑜拨了拨发尾,漫不经心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因为戚闻会比较有意思。”
“……”
“我从来不喜欢温顺的动物,要养自然要最烈的。”
卓逸哑然,和司瑜认识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好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只是真的是辛苦戚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