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森有大量的机会挪用公款,卷款逃去境外,每天外面想巨额贿赂他的人成群结队,无论哪一种的风险都比背叛我要低得多,他为什么要铤而走险?”
戚闻握紧了拳头:“我撒了谎,请司先生惩罚。”
司瑜撩起视线睨他:“你撒了什么谎?”
“我找人合成了一段程森女儿的监控视频,误导他以为女儿已经被司先生控制住了,以此威胁程森。”
司瑜听完点了点头:“这个理由比刚刚那个听上去像那么一回事,我接受了。”
戚闻刚要松口气,谁知司瑜冷笑了一声,那笑声仿佛来自地狱:“不过光是假视频怎么够?”
戚闻的瞳孔猛地扩张了一瞬,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司先生,程森也是爱女心切才一时糊涂,能不能饶他这一次?”
咖啡杯放到小几上发出刺啦一声,褐色的水渍溅到白色的大理石上留下一块不规则污渍。
司瑜的声音骤然冷下来。
“戚闻,你不能因为程森事出有因就判他的背叛无罪。”
司瑜有怒气,但语气似乎不像平时那样颐指气使,不知道哪里来的幻觉,戚闻居然从那高高在上的人的话里听出一丝委屈。
好像自己说了什么异常过分不合情理的话一样,无端的,戚闻竟然有些心虚:“我……”
“他们都言不由衷,那我他妈是造了什么孽就活该被他们卖了换钱?”司瑜越说越大声,实在气不过了便将手边的咖啡杯甩到脚边,哐当一声四分五裂,“除非你说是我的错,这一切都他妈的是我的错。”
司瑜有时固执得近乎孩子气,戚闻轻叹了口气,蹲下帮杯子收尸:“当然不是您的错。”
司瑜死死盯着他:“那你为什么那样说?背叛我的人就是得受到惩罚,难道你想包庇他?”
戚闻试图把当中的逻辑捋清楚,但司瑜看上去一副不太想和人讲道理的样子,他们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戚闻先败下阵来,妥协道:“我知道了,交给我去做吧,您先不要动,当心碎玻璃扎到脚。”
司瑜一边看着戚闻用废报纸将瓷片包好,一边急速冷却,他刚刚好像反应过激了。
他竟然那样和一个十八岁的孩子说话,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仔细想想还有点失态,有够丢人的。
大概是因为戚闻平时表现得太过成熟,司瑜总是在不知不觉中忘掉他其实还那么年轻生涩,对一切怀有悲悯。
司瑜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等戚闻把一切都搞定了才开口:“刚刚我失态了,不过我只是讨厌那样,讨厌人们为自己的恶念找借口,非常讨厌,因为总有无辜的人要为之买单,我不是圣母,搞不来退一步海阔天空那一套,所以你以后不准再说那样的话,知道么?”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司瑜吓到了,戚闻这次表现得相当温驯,连一个不甘不愿的眼神都没有:“知道了,司先生。”
司瑜又变回了趾高气昂的样子,不过这样的形象在戚闻眼中隐约发生了某种变化。
“他们犯错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么现在我们来谈谈你的过错。”司瑜稍微从沙发上坐直了一些,散发着乌黑柔亮光泽的长发垂在两侧的肩前,“按照家法,撒谎者一百个深蹲,自己数出来,报数。”
大抵是为了方便动作,戚闻松开几颗衬衫的扣子,露出一小片紧实的胸膛:“好。”
紧跟着,戚闻上前两步,将沙发上的司瑜稳稳打横抱起来,而对方早已向他张开双手。
“一。”
……
第07章 花瓶
司家作为以族亲关系为纽带连结的名门望族,有家法的存在不奇怪,奇怪的是被司瑜改良用在戚闻身上后,惩罚和训诫似乎变味了。
戚闻第一次被惩罚做深蹲是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跟着司瑜从B国出差回来,时差没倒过来,实在是太困了,在司瑜从书房处理完工作回到卧室前,他居然先在司瑜房间里的小沙发上支着头睡着了。
司瑜倒没有叫醒他,让他在小沙发上睡了个痛快,只不过第二天睡醒后他被司瑜叫到了书房。书房的东南角落原来有一个快赶上人高的古董花瓶的,戚闻被要求抱着那个价值连城花瓶做五十个深蹲。
司瑜单手撑着下巴望向费力兮兮抱起花瓶的戚闻,眼神里饱含顽劣,他带着笑意说,如果花瓶碎了是需要赔偿的。
戚闻并不想在为父母报仇之前就背上天价债务,仇人摇身变债主的滋味儿他一点也不想尝。
五十个深蹲并不难做,却让戚闻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我和司瑜之间。
神经高度紧张之下,司瑜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机械地牢记在心,身体先大脑一步快速熟悉司瑜的指令,自此,他再也没有在司瑜入睡之前睡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