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简单明了告知了身份,颉利可汗心道,果然……
众多思绪在心里杂乱不堪,颉利可汗抓了抓头发,问出他认为最为关键的问题,“唐军为何会知道突厥大军的行军路径?是不是我们这边有叛徒……”
他想起那些暗地里小动作频繁的各部落酋长,眼神晦暗。
懂汗话的亲信立刻将这句话翻译给了李靖、尉迟敬德。
李靖嘴角抽搐,眼眸下意识往天空瞟了瞟,随口糊弄道:“听闻你们突厥人有在长安舍宅建寺,大约是你们拜得还不够虔诚。”
颉利可汗听着翻译过来的话,大惊失色,突厥自从隋朝开皇时期,确实已经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在长安舍宅建寺,难道佛教真的这么有灵,这是佛祖透露的天机?
难道他们突厥最初信仰的萨满教已经没有用了?
颉利可汗眼中惊疑不定,想起那义城公主嫁到草原来,却每日时不时抄抄经书的行为,是了……一定是他们不够虔诚!
是了……各部落酋长此番随他南下也是为了钱财,不可能站在大唐那边,只有打败了大唐,大唐才能任他们予取珠宝钱财!
尉迟敬德看着颉利可汗眼珠子乱窜的样子,不由地笑出声来。
李靖:??
颉利可汗一顿,看向尉迟敬德,目光充满了疑惑和不满。
尉迟敬德咳了咳,突然认真地问道:“颉利可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往长安一趟,秦王殿下即将登基,为了两国友好,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颉利可汗:……
唐军将突厥打得落花流水,你们还有脸说友好?他若是去了长安,那可不就是有去无回?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颉利可汗便看到那眼眸锐利的老者眼神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身后的突厥士兵们,尉迟敬德顿时也变成一脸凶相。
颉利可汗:“……不如此番你们回去,突厥上供马匹三千,羊万口?”
李靖摇了摇头,反而道:“这些年突厥在我们中原所劫掠的百姓,可汗是否应该将他们悉数遣返。”
颉利可汗看了一眼对方军纪严明,蓄势待发的唐军,偷偷咽了咽口水,“这就放他们回去……”
他心道,这唐军将领真是傻的,马匹、货物不要,要那些不顶事的人口做什么?
尉迟敬德不死心,又问道:“不知颉利可汗可愿往长安一趟,恭贺秦王殿下登基?”
颉利可汗闻言,又是一噎,硬着头皮,“为什么定要我前往?”
尉迟敬德笑着道:“我们殿下最喜欢看您跳舞咧!”
沉默,颉利可汗沉默了……
片刻后,他突然暴怒,大声喊道:“我!我只会给我们的上苍,我们的天可汗跳舞!”
唐军这是在侮辱他!
李靖嘴角抽搐,瞪了一眼尉迟敬德,示意他不要搞事情。
尉迟敬德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殿下,是臣等无用,竟然让您连一支舞都看不到。惭愧,惭愧啊……
随后,突厥大败的消息终于传回了长安城,此次战役突厥损失惨重,士兵死亡将尽三分之二,兵力已然耗竭,至少几年内突厥再也没有实力南下了。
李靖、尉迟敬德等率领大军护送着被劫掠到突厥的中原百姓返回大唐境内,再各自遣军队送他们归还家乡。
这些百姓流落突厥近十年,当他们进入大唐境内时,无不跪地哀声哭嚎。
一名鹤发斑白的老者俯首亲吻大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他能够回到大唐……
他老了,能在死前最后看一眼故乡是他曾经最真挚的渴望。如今实现了,他甚至能够埋骨家乡,这……怎么不令他涕泗横流呢?
尉迟敬德望着眼前这一幕,他这个大大咧咧的粗人都不由地红了眼眶,随后他眺望长安城的方向,满心敬畏,那是他们殿下所在的位置啊!
长安城内一片欢天喜地,百姓们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大街上来来往往,都在相互告知这个好消息。
在这欢声笑语中,大唐迎来了他的第二任帝皇。
武德九年八月初九,唐高祖李渊退位,李世民登基为帝,改年号“贞观”,大赦天下。
贞观元年,初春,大唐百废待兴。百姓处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他们认为天幕所讲的盛世便要来临了。
然而太宗皇帝李世民内心却忧心不已,他还记挂着上一次天幕结束前所讲的话,大唐即将迎来更新一轮的考验,而这考验究竟是什么,李世民在政务忙碌之余常常反复细思,却终不解其意。
翌日,太极殿。
太宗皇帝端坐在上首,正听着底下尚书左丞魏征舌战群儒,将同僚骂得狗血淋头。
他忍不住嘴角抽搐,以手扶额,古往今来,在朝为官的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除非是政敌,否则官场上大多人都是尽量与同僚保持着相对平和的关系,因为保不齐哪位同僚就会一跃而上,直接成为你的顶头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