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见四皇子端碗一口喝尽,柳文安只觉得嘴角发麻,狠心将眼一闭,扣起碗边往嘴里一灌,重复先前牛人燕弯腰呕吐的动作,死死咬紧牙关,暴力打开喉咙发出一声‘咕噜’,头一仰,把汤彻底推进食道咽下胃里,瞬间泪就流了出来,满嘴腥味.....太难吃了。
“弄死元贼,砍死响马!!”为了让自己好受点,柳文安咽一口恶狠狠地说一句,仿佛嚼的不是观音土而是元贼血肉!
柳文安的话深得四皇子赞同,面无表情地喝一口,在心底就记下一笔‘弄死乱军,砍死响马,整死朝中禄蠹’,直到一碗干尽才看见牛人拾兴冲冲地从院外跑进来,矜持又自得地对四哥表功:“四哥四哥,你猜猜有多少人跟我们同去?”
嘴上摆功眼神却往柳文安身上飘:哼!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四皇子露出笑意,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刚张口喉咙里就打出个小小的‘嗝~’,不由脸一热连忙转移注意力:“多少人?”
“嘿嘿”牛人拾才顾不上自己四哥小小的窘态,双眼微眯下巴上挑,满脸兴奋地说出自己成果:“七十三人!”
一旁的柳文安眼睛蓦地放大,手中汤碗差点脱手,近洪屯青壮百分之八十!他不知牛人拾是以利诱之,还是以情动之?明知与响马对战,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没想到也有这么多人愿意博命,为了粮?为了活命?还是为了皇子所诺?
或许白日里雪下得充盈,等柳文安一行人整顿即将出发时,空中无风无雪难得明澈,弯钩似的冰轮把光映在雪壳上,反射出的光晕给蜿蜒的山路增添几许光芒,让人安全地走在映出的路径轮廓里也不至于迷了道错了路!
“呼”站面衙门口的柳文安忍不住往手上哈了一口气,天实在太冷,是好事也是坏事,从好处想,天太冷响马便不会设暗哨警戒,坏处则是一个小心,容易冻坏了耳朵。
仅静呆了片刻,柳文安便觉得自己双脚像没了知觉,连忙来回踱步保持血液畅通,突然听到墙后传来阵阵哭嚎声,谁?这么大喊做什么?
柳文安攒眉转过墙角一看,莫大人这是在做什么?冷起眼将莫姚春拉到身后,走到哭天抹泪的人跟前,俯视他满身怂样:“实在舍不得女儿就跟着一起去?”
正在弹泪痛哭的莫正涵一愣,小心地觑了眼忍着不耐的女儿,吞动唾沫吐舌道:“我.....我去了怕要拖...拖...拖后腿。”
“那就在这儿老实等着!”柳文安不耐烦地给他划下去处,拉着莫姚春转身就走。
莫正涵张口想要继续作声,被柳文安凌厉的红眸给缩了回去,待人走远了才敢呐呐表示不满:“你一男子怎么能牵女儿家的手呢?不能体统、没有规矩......”
“拿去,绑在腿上”柳文按将二姐撕好的布条递给莫姚春,这可是先烈长征的必备物品,保护小腿肌肉不受伤的:“绑紧点,护腿!”
见莫姚春笨拙地比划半天也不会,柳文安瞧不过眼一把拿过布条弯腰准备给她绑上,吓得跟在身后的柳二姐眼珠子瞪得老圆,一把抢过布条表示自己可以帮忙,让她先绑好自个时间紧急别浪费云云。
没觉得半点不对的柳文安点点头表示同意,快速将自己小腿绑紧又仔细检查四皇子等人的绑腿,确认没有纰漏后才挥手准备带人出发。
临行前李大爷搬了块木板横在身前,高声嘶喊:“俺洪屯规矩,凡上阵必有鼓响,现在手上无鼓,俺就以板为鼓为众亲送行!俺们在这儿等众亲归来!”
“等众亲归来!”
“等众亲归来!”
柳文安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领着人在‘砰砰砰’的拍击声中渐渐远去。
到了凌晨三点,攻山队才到达青云山山脚,猫在树从里的柳文安身体冷得打颤,手指僵硬地扒开眼前枯木望上方窥探,有些怀疑:“确定这是上山口?”
一片黑麻溜秋的,哪看得清?
跟着蹲在旁边的张正大兄弟很肯定地点点头,哈着气指向前头看不清的地儿道:“响马就是从那下山的,那有路。”
太冷了,柳文安牙齿吱咯吱咯地打着颤,抱着胳膊用力跺跺脚,勉力折起舌头比划:“你跟你的大.….大....大兄弟先上去探探,没哨子大伙再上,动作要快,慢了大伙冻成冰坨子了!”
这会是夜里最黑最冻的时刻,预计气温应该是零下十度?柳文安不确定,只知道再不冲杀活动她人就快没了!!!
七十几号人也快没了!!!
见侍卫大哥蹑足上山没了影儿,柳文安转动僵直身体一步一挪地回了躲藏点,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没生火,几十号人无论男女身份,挤在一块儿取暖,天愈寒眉毛都结成的冰花,活像一群冻傻的鹌鹑鸟,耸眉拉眼地团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