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安手一顿,面如异色地指着地图解释:“于老头是河源郡人,他第一年粮欠收,第二年村里开始逃荒,第三年于老头开始逃荒,后又投奔元贼手下为小卒,据传言:灾民即他子民有难寻他,两餐管饱......”
余光扫眉宇间越发阴鸷的四皇子,柳文安很明智地闭上嘴,过了会才听见他喉咙里挤出来的声:“继续”
于老头五个儿子入伍后不时被乱军派出行事,回来总会带着钱财粮食回营,入伍一月便有响银养活全家二十多口人,料想除了响银还有其它战利品,因此于老头一家才能安稳地在元圣人处活几月......
根据五个儿子养活全家来算,相当于一儿子养活五口,按照前朝编制一营约有........
随着柳文安的讲解,元贼大概兵力收入数额出现在众人眼前,四皇子惊讶地看着地上一堆假设推算,仔细思量却发现合情合情,不由追问:“你师从何人?”
柳文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满脸追忆说了小时往事:“小时候小子特别皮,属于人狗都嫌,带着屯里小孩东霍霍西摸摸,就是个混世魔王。”
有一日,他带着伙伴沿着田道下了山崖探险,洪屯土质不好,为了多种粮食,屯里将田开垦成梯田,但由于山势较高,田地只能开到半腰,而山崖下是河水暗流,不许小孩下去。
“小时候我是刺头,不让去偏去”柳文安笑笑,拿起棍子翘起柴火,让火烧更旺:“结果就那日大伙在山崖下发现一老道,倒在河滩昏迷不醒。”
后来他们救了老道,老道便教屯里小孩道经,说他跟我有缘,又私下教了我一些学问,这推断之术便是老道教授与我。
牛人燕听到这,那还不知老道是个高人,见柳文安停住,忙问:“那他人呢?”
“走了”柳文安摇摇头,语气满是遗憾:“老道说他与我的缘份仅一年,在我学成一年后,他便飘摇而去,我也再没见过他,亦不知他如何了。”
“道长尊号?”
柳文安说得莫测:“就是老道,他说名字只是快速分辨每个人的代号而,叫什么不重要”
其实是她也不知道老道士叫什么,根本就没问过,救人是真,向道士学习是假,她满身与燕国不同的学问思维总要有个来处吧?所以设一个跟世外高人学习过的人设就弥补了自己学问的缺点,都是高人了,跟尘世间想法自然不同。
果然,她话刚落音,就听得四皇子遗憾长叹:“不愧是仙长,可惜不能聆听仙长道法。”
柳文安并不了解四皇子兴趣爱好,只认为随口一叹而已,火烧得噼里啪啦响,角落温度渐渐热乎起来,屋内人被染得浑身橘红,热气不停驱赶渗入骨髓的冷意,冻僵的肌肉出现钝麻麻的痒意,一直在凝眉回想的牛人拾突然发现盲点:“先前于老头不是说他儿子只拿了兵饷吗?”
柳文安笑笑伸手烤火,给不了解民间百态的皇子细说:“百姓并不是单纯的愚昧或者淳朴,事关自身利益百姓也有狡慧的一面。”
牛人拾眉头皱了起来,不悦道:“你是说于老头骗了我们?”
不是骗,而隐瞒了一部分事实而已,真实情景如何说?还记得堂叔柳西郡给你说过屯里逃荒前曾经过一次战斗?
见牛人拾点点头,柳文安看着火堆的眼光沉了下来,明亮的火焰也跃不进黑压压的瞳孔里:“当初与我们博斗拼命的大多是地里刨食的人。”
干了一辈子农活为了生存,被迫举刀作屠户,把刀割向其它无辜百姓,灾荒兵乱的世界里,什么状况都能发生,于老头闭口不谈全貌一怕他们丢弃他祖孙俩二此行径也不是光彩之事。
贫穷百姓早在旱情初现时便举家逃荒,各村剩下的人都是舍不得基业有些家底的人,村里人少了自然挡不住元圣人派出的流民兵马,这才使得于老头投靠的那几月内总有不断的钱粮入营,甚至能让元圣人放出管两餐的话来,至到后来带回来的钱财愈少,自然将范围扩大到西南郡甚至平州郡。
都是聪明人,一句话让所有疑点接连起来,明白怎么回事后牛人拾怒气横生,一手握拳头砸在手心上:“贼子该杀!”
柳文安摸着右手回想起血溅在脸上时的温度,第一次杀人的画面刻在脑海里的恐惶无措的情绪已经淡了许多,像一滴溅在布料的墨水,经时间冲刷后变得干硬蒙尘,或许再过几年,那块初次的记忆在往后的经历中彻底淡化为一抹痕迹,只作闲谈时的追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