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有何说?”
柳文安振衣肃立,从怀中取出一折新的文碟下跪上奏:“燕以法为基,依法治国,臣不知法犯法,应当依法治罪,对此行径,臣无话可说。”
元朔帝动了动下耸的眼皮,浑浊的眼神落到他双手所呈的奏折:“那你手上是什么?”
“回圣上”柳文安更往下垂了些,双手略略抬高,恭声道:“‘立夫子’一事所有流程,框架内容臣已理清,圣上只须择贤人而施,即可为我燕文风存基,请圣上御览!”
“呈上来!”
元朔帝展开细略,熟悉的狗爬字,大白话,可粗略一遍后,手猛的一抖,震惊地看向殿上跪立之人,随即收敛眼眸,环视四周,见朝臣皆言依法严惩柳文安时,橘皮般的皱脸阴沉可怖。
将文碟甩直案上,喝道:“来人,柳文安越法泄令,除职!”
下首有官员抬头失声“圣上,依法...”
“怎么?”元朔帝如猛兽攥紧了那人:“你有话说?”
被圣上气势所压的官员顿时禁了声,不敢再有多言,只能以头叩地,作赞成。
柳文安摘下官牌,除下翎礼,向君下拜:“愿我燕国万万年!”
进殿前是待中,出殿后是平民,柳文安抬首望了望湛蓝的天空,看自己起高楼,看自己楼塌,这奇观,呵!独一份!
不过......回首望向巍峨雄伟的宫殿,楼塌的可不是自己一人呐!
刚走到宫门口,就跟李仁等人擦肩而过,察觉到几双恨不能洞穿自己的眼,转头笑得捐狂!
“哎!”到家往摇椅上一躺,柳文安拿眼瞅身旁边人:“我没官做啦!今后只能吃某人软饭啦!”
见身旁人无反应,又提高了声:“不知道某人会不会嫌弃啊!!!”
“有完没完?”被骚扰得看不进书的莫姚春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软了声音哄道:“养养养,行了吧!”
耳朵被好听的嗓音一灌,柳文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如鲤鱼摆尾蹦了起来,摸了摸鼻子连忙转了话题:“先前说的借书没了影,我去街上给你买些书回来!”
待他走后,专注于书页的莫姚春突然轻笑出声,越发锋利的眉目竟显得有几分温和起来。
跟二姐道了声出去,柳文安出了宅子,抱着手臂有些懊恼,她跟莫姚春的距离实在有些近,人与人之间,距离一旦过近,便容易坦诚,而她一旦坦诚...
抬手摸了摸自个光滑的下巴,届时自个能瞒住几时?
思索半响,望着熙熙攘攘的街头,心道:还是得租个大房子呐!
拿了本《孟子》付钱,柳文安过数钱边朝店铺掌柜道:“怎生没有《管子》与《商君书》?”
正在算账的胖胖掌柜一愣,抬起头笑道:“现今都诵孔夫子,谁读那些呢?”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又道:“若白发孝子须这两本书,在下也可为孝子找来,只是要多费些时日。”
听到‘白发孝子’四字,柳文安正把钱袋重藏回怀中的手一顿,随即笑道:“掌柜的认识我?”
谁不认识呢?白发红眸不都是你独有的?再则,菜市场那几张大字报的内容都传遍了,举京百姓都望着学堂能早日开起,好将家中伢崽往里送呢!
掌柜将书钱推回,笑得殷勤:“咱们京城百姓虽比其它地方富些,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入学,若大人此法成了,便是行了大善,小的可不能要你钱,这书赠与大人,多谢大人替百姓发声!”
“钱还是要给的”柳文安笑笑,没将钱拾回,拿起书道:“另外可别叫我大人了,我啊就一平民而已”
说罢转身便走,只留掌柜在身后高声呼喊。
唉,柳文安抱着书缓步往回走,如今她的处境‘朋友没有,敌人多多’,要不是身处漩涡中心,怕不是早就下狱没命!朝堂上的她一‘乱拳’啊,不仅打了想陷害她的人,也将自个打了一拳!
可若不实出人意料之策,那她早晚折在世家朝臣手上,早上一出,官职虽没了,可她暂时离了朝廷漩涡,至于她今后能不能活,则要看元朔帝与世家朝臣的交锋了,最后得看她是否幸运躲过那些魅魈了。
没过两日,就在城门口流放队伍里看见一熟悉面孔,是她除官那日想依法办她的徐大人,啧,为表尊敬,柳文安在旁汤饼店里要了碗汤饼,边吃边看他跌入泥土样。
本想悄悄看笑话,结果一抬头就跟徐大人来了个眼对眼,柳文安对他扬了扬手中饼,笑眯眯道“徐大人,几日不见,不想在这遇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