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柳文安点点头,灾荒加兵祸下的重秩还挺复杂,按照朝廷原有规矩,申城官员应勘灾情况勘列成表,将受灾民众籍贯、家口、被灾情况整理为底册,确认无误后再由朝廷派下官员根据底册核查受灾情况,之后再绘出受灾地图,其中严重地区以色笔描出,与底册一起上报朝廷。
可眼下偏偏不仅有受灾兵患,还有可能会有的疫情等等一系列不可控事件,在加之元贼把申城从上至尾屠了个干净,以往赈灾人群中还有本地乡老、豪强出粮搭棚济民,可如今这些富民豪强要么做了刀下鬼,要么逃亡他乡,在铁勒和前朝余孽的收刮下,满城上下仅存的粮食坚持不过三日。
除粮食外,还有登记、勘测等等一系列各类重建事项,满城上下,想要找出几个能主事的人竟没有?再加上整个晋陇道一片灾海战火,上级州城自顾不暇,哪能腾出手援助下级?
总结一句话便是:在朝廷的官员、粮食到来前,他们要自己想办法渡过危机!
想到此处柳文安只觉得头疼,不是他看轻秦王法子,而是找巡察使要粮并不是一个解决方法,整个晋拢道全是灾情,更不论其他两州郡,巡察使所带的救济粮能够填饱灾民肚子?
申城一众灾民又能分得多少?
若不是有今日到达的王将军撑着,就凭他们几个光棍司令,连简单的清理城池都做不到,只能对满目疮痍的申城一筹莫展。
微风打着旋飘过两人,柳文安难耐地搓了搓因气温升高而发痒的手指:“先统计人数,待朝廷派来主持官员,到时就要登记新的人员户籍。”
届时城内幸存的外乡人如果不愿意返乡,也可以成为新的申城人,或是去官府指定地分田继续生活。
成为新的申城人?
利用登记名单为自己做一份户籍的计策果然能行!
得到确定答案的莫姚春眼光绽放一抹奇异的光彩,呼吸甚至急促了几分,喉头滚动半垂眼眸保证:“晚饭前定会将名单做成册交予你。”
见她突然激情满满,柳文安露出几分诧异:“这是怎么了?”
莫姚春不回答,只盯着她笑,笑眼弯弯的,像夜空中的一轮弯月,满头鸦发梳成两根黑幽幽的发辫,看起来倒有了几分豆蔻年华的活泼模样。
柳文安停下脚步,奇怪地摸了摸脸,声音迟疑:“我......脸上有污?”
正疑惑间,不远处传来一声‘咔嚓’轻响,转头一看,一幢烧得只剩一半的临街房屋轰然倒塌发出一声巨响,传来一声惨叫。
“有人被压了”
两人一愣,连忙撩起衣摆奔过去,果然废墟中一截枯黄的手露在外,连忙揪了声旁的人问:“只有他一人吗?”
被揪住的人正想挣扎就对上一头霜发,一愣:“大...大人”
柳文安拧眉喝道:“说正事,还有没有其他人被埋?”
“没有没有”那人将头甩得飞快,连忙解释:“这是他家......”
确认人数后,柳文安把人一放,立即招呼人先搬上方瓦烁救人。
众人齐力,迅速地清理完被埋人上方零碎后,被一根腰大的圆木挡住,柳文安伸手朝废墟中横阵的房柱比划了下,,小心地敲了敲拦在上面的一块木板,板子上全是倒落下的脆木砾瓦,木板没断,挺结实,心下一转叫了几个闻声赶来的军卒:“来,把两边清出来,小心别引动板上碎物。”
军卒做活很是利索,不消一会两边便清出一掌小道,听着废墟中断断续续的求救声,柳文安踏步上前,弯腰环手抱住两腿粗的房柱,两脚分压,下身一沉,胳膊肌肉层层缩紧,喉咙中颤出阵阵吼声,‘哗’房柱连带沉重的木板被掀开,阵阵尘烟浑散开来,四周惊赫连连,原来歌谣常的是真的!
白发人
柳文安
有巨力
举人马
吓铁勒
成血人
保民安
挪开房柱的柳文安双腿紧绷,涨红了脸,皱眉大喊:“还不救人?”
被惊醒的众人连忙小心翼翼地将陷入昏迷的男子扯出:“下面没其它人了?”
军卒赶紧往废墟里探了探,视线四扫,摇头大声回道:“回大人,没有他人。”
柳文安抿紧的唇发出一声赫赫声,脚一转,猛的一松手‘轰’,尘烟四扬,呛得人咳嗽不止,纷纷相扶远离此地狠狠打了几个喷嚏。
怕燃烧后的房屋再次倒塌,发生民众被埋事件,柳文安让人在屋前用草绳拦起来,又用稻草扎了个大大的X挂在中间,通知灾民切勿入屋,待专人看过确认安全后再入住或是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