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猛地站起来走到玄关,扣上鸭舌帽和口罩,急匆匆地出了门。
陶阮打车来到韩骥的别墅,却不敢靠近,只在附近来回走动。他怕李漆会派人跟着他,打车时特意绕了路,也一路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他从下午一直等到晚上,别墅区本就人少,连过往的人都寥寥,更别说他等了五天的韩骥。
一点消息都没有。
出去的时候反倒是门口的保安认出了他,连续来了几天,次次戴着帽子口罩,保安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不法分子,结果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他什么也不做,就待在固定的位置,甚至是固定的方向,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陶阮往门口走,来的竟然又是拉他过来的司机,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回刚才的地儿吗,小伙子?”
陶阮想了一下:“不,去天桥附近。”
这个点,老骆应该还没有收摊。
陶阮猜对了,他到的时候,老骆正坐在三轮车旁,一边扇着蒲扇,一边等桌上的最后一位客人。
老骆脾气好,是个挺好相处的老头儿。见客人一个人吃饭,也许是看人家孤单,还时不时地主动开口和客人唠嗑,不过人家并不接他的茬儿,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笑眯眯地扇自己的蒲扇。
陶阮走过去,“咕叨啥呢,来和我唠唠。”
看见他,老骆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这话说的,”陶阮笑,“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老骆更高兴了,捋着胡须止不住地笑:“吃饭没?给你下俩馄饨。”
“没呢。来你这儿哪敢饱着来。”他故意道,“太小气了吧你,就给我下俩?塞牙缝都不够。”
老骆边笑边骂,用蒲扇杵了杵他脑袋,乐呵呵地下馄饨去了。
陶阮在背后静静地看着他的身影,久违地感到一阵心安。这是自韩骥失去消息后,他第一次有了放松的情绪,这很像爷爷还在的时候,每一次陈福寿打他,他不敢让爷爷看见,可每一次又都能让爷爷发现。
那个时候爷爷会摸着他的头一遍又一遍地自责,爷爷的大手很温暖,摸他脸的时候,就算是伤口都不那么疼了。
有时候,陶阮甚至在想,老骆是不是爷爷派给他的。走了一个老头儿,又来一个老头儿,他希望两个老头儿都能长命百岁,可爷爷已经走了,他不希望老骆有任何的危险。
“老骆,阿杰呢?”
“他啊,到超市买鸡蛋去了,明天调陷儿要用。张大娘家的土鸡蛋早早卖完了,否则也不用去超市买去。他前脚刚走呢,你后脚就来了,托你们这些年轻人的福,身边儿总不缺人呢……”
老骆呵呵笑着,脸上的皱纹也显得亲切可爱。陶阮看着他,心中的念头愈发坚定。
韩骥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这个理由里有严晗,有老骆,有韩骥在乎的每一个人,或许也有他,而只有真正地扳倒李漆,扳倒李家,所有人才能安然无恙,严晗的死,也才能真相大白。
可他真的很担心,也很想念。
老骆的馄饨热气腾腾端上来,陶阮看着白汽,突然想起初次和韩骥见面时的场景。
他笑了,“老骆,我第一次见韩骥,还以为他是混黑社会的。”
老骆笑呵呵的,“长的凶是吧?”
陶阮点了点头。
“你别看他长的凶,”老骆说,“我就没见过比他还心软的人。”
老骆的声音有些怅然,显然也是回忆起了什么,“你别看阿杰年轻,其实他坐过牢。”
陶阮微微睁大了眼睛。
“三年。”老骆说,“我摆摊儿的时候有人故意找茬,阿杰那帮人起了争执,失手把人打残废了。那个时候还没成年,对面也有错,就给判了四年,减刑一年。”
“坐了牢,一辈子都毁了。我一边摆摊儿一边等他出来,好不容易把人给盼回来了,又遇到几年前的那帮人来寻仇,差点连命都丢了。”
迎上陶阮猜测的目光,老骆点了点头:“是韩骥救了他。不光阿杰,连我这个老头子这条命,也是他救的。”当时阿杰要是出了事,他也活不下去了。
陶阮心头酸胀,久久都不能平复。良久,才闷闷地说:“他是个好人。”
可是,这样好的人,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第53章 夜幕
几百公里外的海港,夜幕再次降临。
“老大,天快黑了。”
“嗯。”韩骥应了一声,从紧贴皮肤的衣物里抽出两条军用体力补充剂,一条扔给周齐,另一条迅速拆开吞了下去。
周齐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这东西你都有?”他已经很久没跟韩骥一起出任务了,这种肾上腺素和鲜血一起飙升的日子,令人胆寒,却也令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