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钰颇为无奈,“我说你对自己的工作是真不上心啊,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说着,方钰把文件又发了洛绵屿一遍。
洛绵屿迅速浏览,看见拍摄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眸光微动,试探问:“钰姐,毁约的话,赔偿金多少啊?”
方钰把玻璃杯往旁边重重一放,冷笑道:“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这当然是假的,但是毁约也是不可能毁的。
小兔无声尖叫,这次还是让哥哥把他带走了,那下次呢,该怎么办,总不能再让哥哥把他带走吧,要么就是祈祷饲养员能够再次出差,而且还是出国那种。
洛绵屿现在颇有种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的紧迫感,但他就是小妖怪啊,这是根源,再这样下去无非就是两个走向,一是告诉饲养员他是小妖怪,二是跟假死遁走和饲养员分道扬镳。
洛绵屿头一次感到前途迷茫,分明三月之前他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兔子。
然而再迷茫,小兔也不会轻易改变行程。
今晚按时收工,洛绵屿一到酒店就假意回房,紧接着贴上隐身符,化身小兔往外狂奔而去,就要见到饲养员啦,开心。
滨海市环岛高速上,一辆黑色的车高速行驶中,车内有浓重的血腥味,后排的男人表情冰冷地发出一道道指令,手臂上一道很深的伤口,一条血痕蜿蜒而下,血滴落在车内的地毯上。
车辆快速驶入一个高级私人医院中,医生给谢致远做了紧急处理,期间林秘战战兢兢地汇报着指令的执行情况,一边观察着老板的脸色。
单从谢致远平静的神色来看,没有人会想到就在不久前,他们遭受了一次袭击。
林秘问:“谢总,等会儿我们回酒店吗?”
谢致远抬了抬眼,语调冷漠,“回。”
林秘不敢多问,只是再次加强了酒店的安保措施。
酒店套房内,一只雪白的小兔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已经过了十二点,饲养员怎么还没回来呢,这也太奇怪了。
洛绵屿抬起毛绒小爪揉了揉眼睛,一蹦一跳地撑着在沙发扶手上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分明就是饲养员的房间呀,他没有跑错了。
小兔在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屁股一扭推开卧室的门钻了进去,那他先回卧室等饲养员好了。
小兔子两脚一蹬,轻松上床,卧室里却没见小兔的身影,只见枕头微微下陷一小团,像是有什么小东西趴在了上方。
洛绵屿闭上了眼睛,两只小短耳乖乖贴在背部,他心态很好的,如果饲养员今晚真的不回来,那他就在这里睡一晚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小兔耳朵倏地支棱起来,眼睛里还写着迷茫,但身体非常诚实,已经往前跳动几步,打算前去迎接饲养员。
然而,下一刻,小兔就愣在了原地,他鼻尖轻嗅,在空气中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血腥味。
整只小兔的毛毛警觉得炸开,洛绵屿瞬间清醒,但不敢轻举妄动,他往后退了几步,贴着枕头,支棱着小短耳听外面的动静。
有人进来,却迟迟没有开灯。
洛绵屿是小妖怪,一般人伤害不了他。但饲养员不一样,他是人类,有无数种方式可以让人类受伤。万一进来的真是坏人,洛绵屿是万万不想让对方伤害到谢致远的。
正当小兔迈出试探的脚步时,套房客厅中却传来了一道玻璃砸在墙上的巨响,小兔被这阵声响吓到,浑身的毛毛瞬间又炸成一朵蒲公英。
这、这是怎么回事。
洛绵屿飞速蹦下床,拉开卧室的门朝客厅跑去。
淡淡的月光落在客厅中,小小一只兔贴着墙角而站,血腥味更重了,同样饲养员的气息也更重了,待看清客厅中的场景时,洛绵屿愣住了,小兔的眼睛缓慢地眨着,整只兔僵在了原地。
客厅一地狼狈,四处都是碎片,而他的饲养员先生正靠着墙边坐下,眉眼低垂,碎发盖住了饲养员英俊的眉眼,白色的衬衫暗红一片,血正顺着手腕缓缓流下,而他手心里紧握着一片碎片重重往伤口处滑动。
洛绵屿什么也顾不上了,小兔凭空消失,隐身符落地,连兔耳和兔尾巴都忘记收,披着一身月白的长袍朝饲养员跑去,他的声音还带着隐约的哭腔:“谢致远!”
听见这道声音,男人缓缓抬头,那张英俊的脸上沾染着血迹,眼神冷寂中透着疯狂,他就静静地坐在那儿,在黑夜之中如同诡魅的妖。
这是谢致远最具有攻击性的时刻,若是换一个知晓内情的人在这里,是绝不会冲上前的,可这是洛绵屿,一只勇敢的、希望饲养员不要伤害自己的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