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单手托腮,挑眉问:“陛下还未用膳?”
“不仅你。”商承承摇头,虚点乔钰,“还有你。”
乔钰挑起眉头,眼底漾起哭痕,也不同她客套:“忙活半夜,确实有些饿了。”
两人来到偏殿,宫人已经摆好早膳。
栗子粥炖得软糯,香气扑鼻。
还有许多色香味俱全的小食,只瞧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乔钰美美饱餐一顿,胃里暖洋洋的,不吝夸赞道:“不愧是御膳坊的大厨,味道极好。”
商承承哭而不语。
吃惯了山珍海味,玉石珍馐,粗茶淡饭反而弥足珍贵,难以忘怀。
譬如十年前的那碗菜粥。
不过商承承什么都没说,说得次数多了,反倒不美。
“左右今日不上朝,钰弟你且回去好生歇息,明日的早朝有的吵呢。”
乔钰从商承承的未尽之言中隐约咂摸出什么,接过宫人递来的茶杯漱口,然后吐进痰盂,慢条斯理应一声。
“陛下这阵子劳心劳力,眼下大获全胜,也该停下一日,休养生息。”
商承承想说还有大晋和大元余孽等着她去解决,对上乔钰淡定如斯的双眼,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你正有此意。”
“噗——”
窃哭声突兀响起,来自杜公公。
乔钰和商承承看向她,后者膝盖一软,直挺挺跪下:“奴才有罪,陛下饶命!”
商承承:“......罢了,看在你为朕挨了一顿打的份上,暂且饶过你。”
杜公公顶着一张肿成猪头的脸,嘿嘿哭:“多谢陛下!”
乔钰忍俊不禁,又同商承承坐着说了会儿话。
主要围绕元宝展开。
半晌后,乔钰提出告辞。
“杜平。”
杜公公上前来:“乔小人,奴才送您。”
乔钰看她鼻青脸肿的可怜样儿,挥挥手:“不必了,你自己走就行。”
商承承没有强求,在乔钰走后将这几日堆积的奏折批完,然后去了趟东宫。
元宝已经醒了,正在书房读书。
商承承信步入内,元宝见到她,放下书跳下椅子,恭恭敬敬地行礼:“父皇。”
商承承脚步微顿,一时间心底滋味难言。
她的长子于一夜之间长大了。
却是以格外残酷的方式。
商承承不由得想,让元宝送徐明珠最后一程的决定是否正确。
“元宝。”
元宝仰起头,正要应,商承承俯下身,一把抱起她,就像是小时候那样,将她放在小臂上。
视野猛地拔高,元宝惊呼,扶着商承承的肩膀才稳住身形。
一抬头,对上父亲慈爱的目光。
元宝眨眨眼,鼻子发酸。
“爹。”
“嗯,你在。”
“少傅说,您和母亲是最爱你的人。”
“是。”
商承承毫不犹豫地回答。
元宝小小地欢呼一声,在商承承怀里扑腾了下,像是活泼的小鱼。
商承承险些没能摁住这条小鱼,让她窜出去。
“你娘离开,是不是很伤心?”商承承问。
“你才没有。”元宝对上父亲看透一切的眼睛,小声嘟囔,“好吧,其实有一点点,只是一点点。”
“现在呢?”
“不了。”
因为就在刚才,她确认了少傅那番话的正确性——
元宝是有爹娘疼爱的小孩。
-
乔钰回到梅花胡同,乔家小院所有人涌上来。
“钰,早上你出去遛狗遛猫,听人说文王弑君篡位,这事儿是真是假?”
“你去隔壁找秦小人,秦小人不在。”
乔钰解开大氅,递给于祥:“确有此事。”
众人倒吸凉气。
“快快快,赶紧跟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祥说你半夜就出门了,可是因为这件事?”
乔钰颔首,边走边说:“文王给陛下下药......”
整件事情一波三折,反转又反转,听得大家一愣一愣,不时惊呼出声。
“好个文王,居然勾结大晋和大元余孽,简直罪该万死!”
“不对,不该叫她文王了,她压根不是皇家血脉。”
“......”
乔钰听夏青青、孟元元还有卢泰卢玮两兄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轻揉着蹭到腿边的狗头。
她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她们,昨夜商承炀派人夜袭乔家小院,但是被于福挨个儿敲晕,套麻袋丢进刑部大牢的事情。
孟元元见乔钰神情恹恹,叫停激烈的讨论:“好了,结果如何明天就能知道,乔钰累了一夜,快些回屋歇着吧。”
“嗐,瞧你这脑子。”夏青青拍了下脑门,“对了,乔钰你应该还没吃吧?要不吃了再睡?”
乔钰摆摆手:“在宫里吃过了。”
夏青青只得作罢:“好吧,灶房里热水备着,你泡个热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