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承承把她交给奶娘,冷声道:“太子妃的人若是再请元宝过去,不必应。”
奶娘战战兢兢地应是,抱着小皇孙去偏殿。
商承承下令,将元宝和太子妃隔开,后者很是安分了几日。
六日后,元宝三岁生辰。
商承承并未大办,打算和太子妃一起,陪元宝吃顿饭。
派人去请太子妃,太子妃以风寒未愈,担心传给元宝为由婉拒了。
商承承沉默良久,随她去了。
元宝左看右看,没看到太子妃,疑惑问道:“爹,母妃呢?”
商承承道:“你母妃身子不适,爹陪你。”
好在元宝是个容易满足的,有爹万事足,美滋滋品尝糕点。
翌日,商承承忙碌一整日,将近子时才回到东宫。
十月里,兴平帝一杯鸩酒赐死煜王,亲自下令,将煜王贬为庶民,且尸体不得入皇陵。
自那以后,兴平帝对膝下皇子越发防备、忌惮,尤其是商承承这个东宫储君。
商承承不仅要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还要应付疑心猜忌的天子、心眼子比蜂窝还多的小人,一天下来早已精疲力竭,头痛欲裂。
“殿下,不久前太子妃吐血,宣了太医。”
商承承脚步微顿,踟蹰须臾,还是去了太子妃的住处。
她和徐氏终究夫妻多年,最重要的是,太子妃为她辛苦诞下元宝,太子正妻该有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来到太子妃住处,商承承发现殿内并非只有太子妃一人。
太子妃脸色苍白地靠在软枕上,见商承承来了,作势要起身行礼。
商承承抬手制止:“你身体不适,无需行礼。”
太子妃掩嘴轻咳,看商承承的目光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几日前得了风寒,妾身以为很快便能痊愈,谁料病情愈发重了,都是妾身的不是,让殿下担心了。”
商承承直言无妨。
接下来,夫妻二人好一阵相对无言。
太子妃似乎一无所觉,轻咳两声,哭着道:“殿下,这是臣妾的堂妹,华妍。”
徐华妍再度福身:“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商承承:“无需多礼,起来吧。”
太子妃依然哭着:“妾身身子不适,无法侍奉殿下......华妍,还不快为殿下斟茶。”
徐华妍脆声应是,斟一杯茶,轻移莲步,向商承承缓缓靠近:“殿下,臣女......”
商承承倏地起身,转身向外走:“太子妃早些歇息吧,孤还有政务在身,先走了。”
太子妃望着太子无情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哀戚与失望。
徐华妍娇俏的哭容凝固在脸上,一时间羞愤欲死,摔了茶杯,头也不回地离开。
......
商承承大步流星地离开太子妃住处,一直走到花园才停下。
她立在假山旁,像是一尊沉默僵硬的石像。
寒风扑面,刮在脸上像是刀割。
商承承的头痛又加重了,心头作呕的感觉却是淡了不少。
不知过去多久,商承承沉声道:“杜平。”
杜公公毕恭毕敬地应:“奴才在。”
“明日送徐华妍出宫。”商承承深吸一口气,嗓音比寒冬更冷,“再让苏嬷嬷去太子妃宫中,将对牌钥匙取走。太子妃体弱抱恙,日后东宫大小事务就由苏嬷嬷代为掌管。”
既然病了,那就一直病着吧。
杜公公眼皮狂跳。
苏嬷嬷是先皇后的人,先皇后薨逝,就在太子殿下身边伺候。
太子殿下视苏嬷嬷为半个长辈,很是敬重她。
殿下这是要夺了太子妃执掌东宫事务的权利啊!
不过太子妃实在糊涂,居然......
杜公公不愿再想,生怕脏了心。
商承承仰头看天,一望无际的夜幕,没有一颗星。
黑色沉沉压下,压得她喘不过气。
“还有一个月快要过年了,该给钰弟准备年礼了。”
杜公公心领神会:“奴才明日就准备,完了再给您过目。”
商承承嗯一声,身影融入夜色中。
树影婆娑,风一吹沙沙作响。
像极了不可名状的怪物,张牙舞爪,誓要连皮带骨得将人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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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如何风起云涌,朝堂如何尔虞你诈,乔钰远在池州府,暂且不知情。
冬去春来,石灰厂第八次招工。
被拐卖到外地,又在打拐行动中获救,回到故乡却又不为家人接纳的女子全都报了名。
凡是符合条件,不偷懒耍滑的,石灰厂一律录用,成为数百名女工的一员。
六月下旬,稻谷丰收。
凡是撒了石灰的稻谷,产量比没有撒石灰的稻谷多了近三分之一。
百姓欣喜若狂,皆俯伏跪拜,口中高呼:“知府小人英明!”
如此一来,继水泥之后,石灰肥再次风靡整个大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