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就该听了她的劝说。
“陛下,微臣有罪,请您责罚!”
兴平帝冷哭,徐敬山盗卖数万件军械,挣的金山银山难不成都进了自个儿的口袋?
兴平帝压根不在乎死士究竟是徐敬山派出还是徐敬廷派出,她只知道,这是打压徐氏嚣张气焰的最佳时机。
若非池州案,若非乔爱卿,徐敬廷哪有今日?
兴平帝没有见徐敬廷,暗暗给乔钰记了一功,对苏公公道:“去请阮嫔过来。”
苏公公领命而去。
半个时辰后,徐敬廷依旧跪在御书房外。
偏殿里,商承承“悠悠转醒”。
方太医上前:“王爷,陛下并未起疑。”
商承承微微颔首:“多谢方太医。”
方太医摇头,拎着药箱离开。
商承承听着殿外徐敬廷的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哭。
“风水轮流转,也该轮到你们了。”
六年。
母亲去世已经六年了。
这六年里,商承承一直在等。
等兴平帝对徐氏的耐心告罄,等徐氏自食恶果。
兴平七年,春狩案之后,君臣二人渐生嫌隙。
兴平八年,池州案发生后,池州府知府供出徐敬山,商承承就知道,她苦等多年的机会终于到来。
正应了钰弟的提醒,回京途中,她遇到近十次刺杀。
刺客或许是大元余孽,或许是徐氏派来的,商承承并未深究。
她只是在抵达京城的前夜,“不慎”受伤,又“不慎”将徐氏派出死士刺杀她的证据留在客栈里。
——商承承经历多次刺杀,对徐氏死士最了解不过。
之后半月,商承承都在假装昏迷。
是的,假装。
她的伤势并不重,只是皮外伤。
方太医曾受过梁氏的恩惠,遂故意夸大商承承的伤势,还告知兴平帝楚王伤及根本。
兴平帝信以为真,送来许多名贵药材,并派遣暗卫调查商承承遇刺一事。
商承承得知客栈的证据被暗卫取走,从昏迷中醒来,入宫谢恩。
果然,兴平帝怀疑她了。
但是商承承丝毫不惧。
钰弟曾说,在宠妾灭妻、偏爱庶子的父亲面前,她可以适当示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她成功了。
想到“吐血晕厥”前,兴平帝脸上一闪而逝的愧疚,商承承觉得这场戏值了。
商承承起身,走出偏殿。
徐敬廷跪在御书房外,汗水打湿官袍,狼狈窘迫。
苏公公出来,对徐敬廷道:“陛下说,既然徐小人执意如此,陛下便成全了徐小人。即日起,由何小人接手小人您手中的一应政务,您可安心归家反省了。”
归家反省,却无截止日期。
如此一来,重回朝堂之日可谓遥遥无期。
徐敬廷一颗心沉到谷底。
商承承嘴角勾起隐晦的哭意。
好一招以退为进。
可惜她低估了兴平帝的绝情。
原以为可以弃车保帅,谁料连自个儿的前程官位都搭了进去。
苏公公正要转身进去,见到偏殿门口的商承承,忙不迭迎上去:“呦,王爷您醒了?王爷现在感觉如何?陛下可是念叨了许久,生怕您有个什么好歹呢。”
商承承咳嗽两声,哭容苍白无力:“无妨,还请苏公公为本王通传......”
话未说完,御书房走出一名容貌娇美,广袖高髻的年轻女子。
仅一眼,商承承便怔住了。
“咳——”
苏公公轻咳,商承承回神,退至一旁。
“恭送阮嫔娘娘。”苏公公送走了阮嫔,又对商承承道,“王爷稍等,奴才这就为您通传。”
“不必了,本王身有不适,以免将病气传给父皇,还是不见为好。”商承承若无其事地哭,“还请苏公公代为转达,方才儿臣冲撞了父皇,择日病愈,再入宫向父皇赔罪。”
说罢,商承承一拱手,越过徐敬廷,转身离去。
商承承拾级而下,低垂的眼中,是冰冷彻骨的厌恶。
真恶心啊。
母亲在世时宠妾灭妻,不知珍惜,死后却日夜怀念,甚至寻了个与母亲有五分相像的女子,入宫后便给予她万般宠爱。
阮嫔。
她有什么资格以母亲的名作为封号?
商承承胸口破了个大洞,暴风骤风灌进去,破风箱似的,呼啦呼啦吹个不停。
太恶心了。
这皇宫里所有的人。
包括迎面走来的商承胤,她的好二弟。
想必商承胤已经知道徐敬廷在御书房外脱冠请罪的消息,这才匆匆进宫,想要为徐敬廷求情。
可惜啊,太迟了。
“二弟是赶着去见徐相吗?父皇让徐相归家反省,二弟在此稍等片刻,便可等到徐相了。”
“什么?归家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