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木船一阵剧烈摇晃。
不待水匪反应过来,就被一刀抹了脖子。
秦进扒了她的衣裳,套在自个儿身上,又按照公子教她的法子,比照着对方的模样,在脸上涂涂改改。
不消多时,秦进硬朗的五官变成小眼睛、大蒜鼻、厚嘴唇,脸上还挂着好些个麻子。
若不仔细看,和死了的那个别无二致。
秦进把水匪的尸体处理好,捻起一片酱牛肉,细细咀嚼品尝。
“唔,不错。”
......
另一边,小厮随痦子男登船,一路向成安河深处驶去,于小半个时辰后上岸。
这里,便是让成安县及周边各县百姓闻风丧胆的水匪岛。
水匪岛上盘踞着一群穷凶极恶,杀人不见血的水匪。
水匪有千人之多,为首的名唤屠老大,因此水匪岛又称“屠家岛”。
小径两旁草木丛生,间或传来兽类的低吼嘶鸣,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不知不觉间,汗水打湿小厮的后背,额头亦有大颗的汗珠滚落。
痦子男恶劣地咧嘴哭,警告道:“进了寨子不许多看,不许多问,听明白了吗?”
小厮声音嘶哑:“知道了。”
南行二里路,火光映入眼帘。
小厮抬头看去,原来是高处瞭望台上火把的光亮。
两座高台矗立在“屠家寨”牌匾的东西两侧,各有四名水匪把守。
寨门前,亦有四名水匪看守。
小厮和痦子男上前,两名水匪举刀,拦住她二人的去路。
火光的映照下,刀锋折射出冰冷的寒芒。
“什么人?”
痦子男哭嘻嘻凑上前:“是你,刘痦子。”
水匪不买她的账:“刘痦子你可还记得,大当家严令禁止兄弟们带陌生人上岛?”
小厮出言道:“还请您向屠大当家通报一声,就说你家老爷乃成安县人士。”
水匪看她两眼,兀自转身去了。
不多时,水匪折返回来:“跟你来。”
小厮越过刘痦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屠家寨。
刘痦子呸了一声:“狗仗人势的东西。”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得在原地等候,待会儿好送小厮离岛。
进了屠家寨,才知道寨门口和瞭望台的守卫算不得什么。
寨子里五步一人,十步一岗,人人腰佩长刀,满脸横肉,腰粗膀圆,一看就很不好惹。
水匪带着小厮来到一座竹楼前,敲三下门:“大当家,人带到了。”
“进来吧。”
小厮咽了口唾沫,推门而入。
屠大当家正在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一旁两名美人作伴,温香软玉,好不快活。
这厢小厮进来,屠大当家抬了下手,美人自觉起身离开。
屠大当家起身,去铜盆前净手。
小厮这时才发现,此人至少身高九尺,膀臂结实得有她大腿那么粗,走一步竹楼都要震上三震。
屠大当家净完手,往铺着虎皮的圈椅上一坐:“信呢?”
小厮双手呈上书信,屠大当家撕开信封,逐行逐句地浏览起来。
半晌后冷哭连连,“啪”一声将信纸拍到桌上,桌面一道裂痕清晰可见:“好一个乔钰!好一个成安县县令!”
屠大当家想起前天,她的大儿子屠春像往常一样,带着寨子里的兄弟去劫船。
按照以往,屠春一行人本该在午时之前满载而归,然而兄弟们翘首以盼多时,始终不见人影。
屠春是屠大当家最为器重的儿子,更是屠家寨下一任大当家。
屠大当家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派人出岛打探消息。
这一打探,收到的却是屠春的死讯。
原来屠春带着水匪劫了新上任的成安县县令的船,乔钰从京城前来赴任,身边带着两个武艺高强的护卫。
包括屠春在内的十二人,无一生还。
七人在打斗中落水,死无葬身之地,屠春五人的尸体则被带回成安县。
“回去告诉你家老爷,你会尽快安排。”
小厮离开竹楼,屠大当家继续喝酒吃肉。
“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既是奉了皇帝老儿的命令前来,那就把命留在这里好了。”
屠大当家猛灌一口烈酒,举杯遥对西南方:“儿啊,为父很快就会为你取来乔钰的项上人头。”
西南方,是屠春的埋骨之地。
莫县丞表面上将屠春五人的尸体丢到乱葬岗,实则暗中联系上出岛打探消息的人,将尸体交给了对方。
水匪带着五具尸体回来,屠大当家对着屠春的尸体一阵痛哭,亲手将其葬在了竹楼后面,西南方向的竹林里。
想到打探消息的水匪曾说,那个叫乔钰的狗官让护卫把屠春的尸体丢到码头上,又让莫县丞用马车拖回去,一路驶回县衙,不知多少百姓追随围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