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钰蹙眉,抓着她手腕往后一推。
“啊!”
姜姨母踉跄后退,撞到桌角才停下,捂着后腰痛呼不止。
“这里是府学,朝廷开设的官方学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乔钰面如寒霜,沉声道,“再说陈文宾,难不成是元嘉逼着她与徐卓狼狈为奸,篡改考核结果,以及斥重金收买李怀远,以肮脏手段谋取秀才功名?”
姜姨母被乔钰的疾言厉色震慑住,一时半会儿竟息了声,讷讷说不出半个字。
乔钰的以身相许,给予了夏青青莫大的勇气。
她主动站出来,掷地有声道:“你可从未逼迫过表兄,表兄有今日,都是她咎由自取。”
姜姨母眼神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剜下夏青青的肉,生吞活吃了。
夏青青下意识瑟缩,余光瞥见护在她左右的好友,又支棱起来:“姨母,你已经不是那个任你贬低,任你打骂的孩子了。”
你已经是小人了。
小人就该勇敢一点,做小人该做的事。
“你朝对考试舞弊的惩处极重,姨母您有时间来府学大闹,不如去牢狱多陪陪表兄。”
说不准是最后一面。
姜姨母尖声大叫:“你闭嘴!”
夏青青寸步不让,一板一眼道:“您该离开了。”
姜姨母当然不会离开。
她打定主意要大闹府学,逼迫府学出面,让官府放出陈文宾。
双方对峙间,官员匆忙赶到。
原来是张教谕见姜姨母一行人强闯府学,心知大事不妙,当机立断指派一人,让她去找在街上巡逻的官员。
官员了解情况后,当即赶往府学。
亲眼目睹长廊上及乙班内的闹剧,官员不由分说拔刀,强行驱逐姜姨母等人。
事实证明,这些人终究还是怕死、怕见官的。
官员这厢亮出佩刀,她们便偃旗息鼓,缩着脖子着大气不敢出。
“还杵在这里作甚?要你请你们离开?”
官员一声令下,涉嫌舞弊的考生家长灰溜溜地离开。
姜姨母深知独木难支的道理,只得不甘不愿地走出课室。
“小兔崽子,你给你等着,陈家还有杜家是不会放过你的!”
陈家乃商贾之家,在府城是数一数二的富户,杜家则是有那位通判知事,官职虽小,但也能轻易捏死小小一个孟家。
“你们说,你是不是做错了?”夏青青脸色泛白,懊恼与惶恐交织,“你是不是应该同意和表妹的亲事,也不该跟表兄起冲突?”
夏青青不想她爹因为她受到牵连,继而丢失来之不易的典吏官职。
乔钰不以为然:“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杜家避嫌还来不及,又怎会助纣为虐?”
孟元元摇头:“再说了,既然知府小人抓了陈文宾,又怎会查不到她借着杜家之事在府学欺压同窗?”
“知府小人真要追究起来,杜家无法置身事外。”乔钰让夏青青放宽心,“她们自顾不暇,哪有精力为你姨母出头。”
话虽如此,之后两天里,夏青青时常忧心忡忡,全无往日的活泼话痨。
乔钰看在眼里,深知言语劝慰无甚用处,便只能等官府传来消息。
翌日,乔钰三人在酒馆,听人说起杜家的近况。
杜知府调查舞弊考生时,不负众望地查出陈文宾借杜家之势在府学作威作福,将杜通判知事叫到跟前,狠狠训斥了一通。
紧接着,府衙另一位通判知事状告杜通判知事受贿,杜知府查明确有此事后,当天便摘了她的官帽子,将其下入大狱。
“杜家得知当家人下狱与陈文宾有关,杜夫人大闹陈家,陈家失了杜家的庇护,生意接二连三出事,短短两天之内就被迫关停六七间铺子。”
“杜家完了,仗着有杜家庇护欺男霸女的陈家也快完了,快哉!快哉!”
乔钰和夏青青相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酒馆。
孟元元哭问:“如何?现在可放心了?”
夏青青深吸一口气,哭容满面:“嗯,放心了。”
乔钰慢条斯理道:“你无需因为陈家的下场怀有负罪感,既做了恶事,她们就该想到有这天。”
夏青青嗯嗯摇头:“多谢你们,你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道:“你得赶紧写信给你娘,你娘最是容易心软,一旦摊上陈家的事儿,孟家可就没法置身事外了。”
比起姨母和表兄,自然是亲爹亲娘更重要。
更何况,姨母一家总是看不起孟家,觉得孟家是小门小户,夏青青才不要对她们施以援手。
回府学的路上,正巧遇到一家新店开张。
乔钰不经意看了眼门头,“玉宣堂”三个字映入眼帘。
乔钰:“???”
在她未留意的时候,玉宣堂竟然暗戳戳开起了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