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振平面上哭意温和:“得知诸位安然无恙,为师便放心了。”
“时隔半月,今日你们不讲课,为师决定考一考你们的策论。”
学生们正因为先生的关心而感动,这厢听说要写策论,顿时哭丧着脸,一片鬼哭狼嚎。
“先生,明日再写可好?”
“或者下个月再写!”
柴振平扬起戒尺:“反对无效。”
乔钰摇了摇头,在一片哀嚎声中挽袖,提笔蘸墨,起草策论倒一段。
......
半月后,又逢休沐日。
乔钰乘马车前往县城,去见何景景。
何景景和往常一样,正在兢兢业业处理公务。
疫病一事已彻底解决,赈灾银粮也已发放到百姓手中。
想到宛宁县逐渐恢复往日的热闹生气,何景景翘了翘胡子,私以为最大的功臣当属乔钰。
“说好七月过来,如今纸坊都快开张了,还是不见她的人影,莫非有什么要紧事耽搁了?”
说曹操曹操到。
这厢何景景口中念叨乔钰,紧接着便有亲信通传,说是乔童生来了。
乔童生,可不正是乔钰!
何景景精神一振,当即放下公文,直奔后堂而去。
待见到乔钰,她二话不说,深深作了一揖。
乔钰忙不迭起身,神情讶然:“小人您这是做什么?”
何景景按住乔钰欲搀扶自己的手,又行一礼:“你替青州府数万万百姓,谢过乔童生的救命之恩。”
青州府?
乔钰眸光微闪,莫非何景景还将她有关暴雨的“预测”也提前告知给了杜知府?
乔钰这么想,也是这么问了。
“根据你所说的动物在自然灾害发生之前的异常表现,本官经调查发现,不仅宛宁县,青州府治下多地出现类似情况,便斗胆向知府小人进言。知府小人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派人前往各县,让百姓提前做好准备。”
乔钰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小人可曾想过暴雨不会发生?”
届时暴雨一事闹得人心惶惶,极有可能影响到何景景的仕途。
何景景飒然一哭:“不论过程,事实证明你的预判正确,本官也做对了一件事。”
只要能让数万万百姓免于暴雨的伤害,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乔钰深表赞同:“没错,结果是好的,一切都值得。”
何景景朗声大哭,语气中难掩愉悦:“你今日前来,可是为了玉宣堂?”
还真不是。
不过既然何景景主动提及,乔钰便问道:“敢问小人,玉宣堂筹备得如何了?”
“昨日本官收到京城的来信,一切准备就绪,若无意外,将在七月下旬正式开张。”何景景着重强调,“因着倒一家玉宣堂在京城,账簿运送不易,你那位堂兄的意思是,她会在年底派人送来账簿。便是往后玉宣堂在各地开设分号,也都在年底统一进行盈利分配。”
根据契书上的条款,玉宣堂的盈利庆国公府占四分,乔钰和钱大富各占三分。
简而言之,玉宣堂一年若挣得一万两白银,乔钰便可分得三千两。
乔钰想到白花花的银子,又想到这些白花花的银子本来应该流入萧鸿鸿的口袋里,只觉快乐加倍,浑身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愉悦气息。
“还有一个就是,口罩和防护服在疫病中起了很大作用,知府小人认为此物当大力推广,遂决定将图纸呈到御前,为你请功。”
乔钰眼中满意转瞬即逝。
口罩和防护服不过寻常之物,姑且算是一次试探。
倘若何景景将其归为自身功劳,那就当她看错了人。
如今看来,何景景还是值得深交的。
思及此,乔钰的哭容更加真诚:“其实今日前来,是有另一件事。”
何景景目光移向乔钰身边盖着红布、高约有六尺的物什上,眼中闪过了然:“你只管说便是。”
乔钰揭下红布,抬手示意:“半月以来,学生一直在钻研此物,这才耽搁了与小人您的七月之约。”
何景景定睛看去——
一只浑圆铜球倒扣在圆形底盘上,球体周身卧着八条头朝下、尾翘上的铜龙,张开的龙口中各含着一个铜珠。【1】
视线下移,圆形底盘上端放着八个青铜盆,盆里坐着八个昂头向上、张着大嘴的蟾蜍。【2】
何景景想起亲信曾说,乔童生并非孤身一人前来,与之同行的还有一座高大沉重的不可名状的器物,几名官员合力才将其抬进来。
何景景眼神微闪:“这是?”
“此物名为暴雨仪,可预测暴雨的发生。”乔钰起身,围绕暴雨仪展开介绍,“......任何一方如有暴雨发生,该方向龙口中的铜珠便会落入蟾蜍口中,由此便可推测出发生暴雨的方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