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只是羊肉价贵,东家特意吩咐,凡考生点羊肉汤,一律半价。”小二满脸堆笑,“喝了羊肉汤,三位客官定能红红火火一路高中!”
孟元嘉经不住哄,当即大手一挥:“寓意不错,来一碗!”
小二眉开眼笑:“好嘞!您二位客官?”
夏青榕踌躇片刻,也同意了。
离家前他娘塞给他攒了很久的一两银子,让他别省着,身体要紧。
就奢侈这一回,之后几日还得以节俭为主,断不可胡吃海喝。
夏青榕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面前多出一杯热茶。
小二已经离开,乔钰倒了三杯茶,每人各一杯,他自己也在喝,氤氲雾气朦胧了眉眼,只依稀辨出他在笑:“喝点茶润润嗓子,但是不可多喝,得留着肚子吃好的。”
夏青榕忍俊不禁,端起茶杯浅酌。
饭菜很快送上,一荤两素,并三碗羊肉汤。
羊肉汤应是炖了许久,汤汁呈奶白色,羊肉的分量也很足,软烂入味,全无羊肉的腥膻。
一碗羊汤下肚,胃里暖洋洋的,一路颠簸的疲倦散去大半。
乔钰吃饱喝足,回客房小憩片刻,然后叫上孟元嘉的表兄和堂兄,五人一起继续刷题。
再抬头,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乔钰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僵硬的肩颈,放下毛笔活动手腕:“今天就到这里,早点休息,明天很早就要起来了。”
“知道了,先去楼下吃个饭。”
“我觉得我帖经这一块还需要再看看,你们先下去吧。”
“行,那我们先走,你别忘了吃饭。”
乔钰四人去往一楼大堂,独留孟堂兄埋头背诵。
吃完饭,孟元嘉一手一个,拉着乔钰和夏青榕出门,美其名曰饭后消食。
乔钰倒是无所谓,适当运动还有益于睡眠。
府城很大,琼台玉阁随处可见,马车往来交错,行人的衣着整洁大方,甚少有打补丁的。
“前面围了不少人,看起来很热闹,乔钰、青榕,咱们也去瞧瞧!”
孟元嘉仗着个头小,带着乔钰和夏青榕在人群游鱼般穿梭,在一片骂声中顺利来到最前排。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啊!”
“诸位押谁能考取府案首,下注之后不得轻易更改......”
“府案首?”
乔钰惊讶地发现其中一张纸条上面竟是他的名字,再看其他几张,皆是青州府治下几个县的案首。
“我选太康县的薛洋,据说连宣平侯府的那位假公子都考不过他,肯定很厉害。”
“我倒是觉得泰安县的案首更有可能是府案首,他年纪最大,阅历最广,哪里是其他几位案首能比的?”
“怎么没几个人押宛宁县的乔钰?”
乔钰这位侯府真公子可是名人,偏生写着他名字的纸条前只有零星几个银锞子,有人觉得奇怪,便问了出来。
“乔钰满打满算也才十一岁,跟其他人比起来还是太小,策论可是要考察政见时务的,他一个半大孩子,对这方面的见解......”说话的男子意味深长一笑,“我家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投其他人更靠谱。”
他这话一出,得到许多人的附和。
孟元嘉气坏了,忿忿嘀咕:“他们怎么还以貌取人?”
他越想越气,取出一个银锞子,“啪”地放到“乔钰”二字面前:“谁说没人押乔钰?我算一个!”
夏青榕也见不得旁人轻视乔钰,不甘示弱地押注:“还有我!”
现场静默了一瞬。
“万一乔钰争气,真能拿下府案首之名呢?”
“罢了罢了,也就一钱的赌注,我也押乔钰。”
短短几息之间,“乔钰”面前就堆了不少白花花的银锞子,赌场的庄家笑开花。
而彼时,乔钰早已拉着孟元嘉和夏青榕溜之大吉,来到一家烧饼摊子面前:“看在你们为我争辩的份上,请你们吃烧饼。”
孟元嘉一扬下巴:“我就见不得有人因为年纪看轻你,分明你那么厉害......我要肉馅儿的烧饼!”
夏青榕是素食主义者,不太爱吃荤腥:“我要甜口的。”
乔钰付了账,咬一口烧饼,满口焦香,嘎嘣脆:“走了,回去。”
正要转身,忽觉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犹如冰冷黏腻的毒蛇,令人遍体生寒。
乔钰抬眸,视线穿过人群,准确锁定街对面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人。
萧鸿羲。
两人目光相撞,乔钰淡然自若,萧鸿羲单方面火星四溅。
差点忘了,萧氏的祖籍在青州府太康县,萧鸿羲自然也要来府城参加府试。
乔钰移开眼,边吃烧饼边与好友说笑,三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