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羲躺在客房养伤,门外有人路过,恰好就在谈论“宣平侯府真假公子”一事。
他当即黑了脸,操起手边的药碗砸到门上。
门外的客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离开。
萧鸿羲脸色阴沉如水,咬牙道:“情况有变,即刻上路!”
萧诚和萧荣劝说无效,只得踏上回京之路。
途中,因舟车劳顿,以及清洗不便,萧鸿羲伤口感染化脓,导致高烧不退。
他连着烧了好几日,请了好几位大夫才勉强退烧,人差点烧成了傻子。
更让萧鸿羲惶恐的是,无论他多少次陷入沉睡,梦中的仙人始终没有再出现。
是因为他县试失误,败给了乔钰,仙人对他失望,所以才消失了吗?
一路上,萧鸿羲担心仙人彻底消失,担心流言失控,担心父亲对他失望......因思虑过重,短短十日整个人瘦了一圈,只剩皮包骨,更别说全身还有尚未褪去的淤青和疮痂。
岳氏见到萧鸿羲,当即泪如雨下,冲上去一把搂住他:“羲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彷徨多日彻夜难眠,萧鸿羲本就徘徊在崩溃的边缘,现下听到岳氏关切的声音,当即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另一边,萧荣在向萧驰海哭诉。
“侯爷,您是不知道二公子有多嚣张!”
“奴才好心劝说几句,他便拿起棍棒照着奴才的脑袋砸下来,要不是大公子及时拉了奴才一把,奴才哪还能活着回京。”
“奴才跟二公子说,您和夫人与大公子感情深厚,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将大公子留在侯府,二公子便出言嘲讽,说......说......”
萧荣卖惨的时间里,岳氏已经从萧鸿羲口中得知他这么狼狈的原因,这会儿对乔钰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他说什么了?你还不如实道来!”
萧荣低头抹泪:“二公子说......说侯爷和夫人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既要又要,不......不要脸。”
岳氏大怒:“这个孽障!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侯爷,既然乔钰如此不知好歹,不敬不孝爹娘,妾身日后就当没这个儿子,任他在穷乡僻壤自生自灭罢!”
萧驰海没有理会岳氏的叫嚣和不满,只问萧鸿羲一句:“县试如何?”
萧鸿羲正因为岳氏的决定暗自窃喜,萧驰海的话让他心尖一颤,当即不作他想,扑通跪下,以头抢地。
“父亲,儿子没用,县试只考了第八名。”
岳氏有一瞬间的失望,紧接着就被萧鸿羲因剧烈动作崩裂的伤口吸引了全部注意:“羲哥儿快起来,你伤口流血了!”
萧鸿羲深深埋首,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儿子让您失望了,且若不是儿子的缘故,二弟也不会拒绝回来,儿子愿意离开侯府......”
岳氏尖声:“羲哥儿你在说什么傻话?!”
萧鸿羲屏住呼吸,满心忐忑地等着萧驰海的回答。
他想了一路,才想出这招以退为进。
先承认自己的错误,将姿态放到最低,才能唤起父亲的怜惜。
却不曾想,萧驰海不答反问:“你和萧荣去见了那孩子,他资质如何?”
萧鸿羲呼吸一窒。
那边的萧荣已经抢先作答:“回侯爷,二公子读书的私塾规模极小,连京城最差的私塾也比不上,想来是无甚资质的。”
萧鸿羲眼神微闪。
那日被乔钰丢出门,他意外得知乔钰竟考取了县案首,心中又妒又恨,当场被刺激得晕过去。
醒来后直奔清水镇,他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萧荣。
所以直到现在,萧荣都不知道乔钰以十一岁的年纪成了县案首。
好在萧驰海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又重回正题:“你考了第八?”
萧鸿羲一颗心高高悬空,涩声道:“儿子无能,让父亲失望了。”
萧驰海想到前几日收到的飞鸽传书,放下手中茶杯,面无表情嗯了一声:“确实很无能。”
萧鸿羲猛地抬起头,瞳孔放大,一脸震惊。
岳氏和萧荣也愣住了。
偌大的花厅里,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萧鸿羲以为自己听错了,喃喃道:“父亲?”
萧驰海又道:“你方才说,你自请离开侯府?”
萧鸿羲张了张嘴,不敢说话。
有父亲的那句“无能”在先,他生怕一句肯定回答后,迎接他的是父亲的应允。
然而就算他不答,萧驰海心中也已有了定论。
萧鸿羲位列第八,乔钰却得了案首。
宝物究竟在谁的身上,一眼分明。
“既然羲哥儿执意如此,为父也不好强求。”萧驰海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酷,“为父在城南有一座五进宅子,你尽快搬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