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闻儒摇摇头:“我的伤还没有恢复,不宜去人多的地方。”
多么敷衍的谎话啊,在军部上班的时候不怕人多,负责外宾来访安保事宜的时候不嫌人多,去秘密监狱审讯间谍的时候不怕人多,偏偏在一个所有哨兵向导都佩戴隔绝器的宴会上嫌人多。
洛茨自觉是个宠爱宽容伴侣的好男人,无论顾闻儒说出多离谱的话,他都会面不改色地点头接受。
既然顾闻儒说人多的地方他去不了,那洛茨就把他当成一只娇弱的小白鸟对待。
“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他顺着顾闻儒的话问下去。
“你可以继续吃小蛋糕,”顾闻儒说,“芒果和白巧克力口味的甜甜圈,也很受欢迎。”
“还有别的吗?”
“不吃小蛋糕了?”顾闻儒挑眉,“我以为你来这儿是为了它们。”
“不对,”洛茨摇头,“我来这里是为了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正要伸手去取一叠颜色偏粉的小饼干,看都没看顾闻儒一眼,显得不怎么真诚。
顾闻儒毫不介意,在一旁温柔地注视着洛茨从甜品区挑来挑去,目光中含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无可奈何的喜爱。
等洛茨把小饼干还有果汁拿在手里,刚一转身,就对上顾闻儒的目光。
“……”
他耳朵红透了,很不好意思,小声说:“别这么看我。”
“什么?”顾闻儒好像没听明白。
洛茨微微垂眸,闻言快速瞅了他一眼,视线像是被火烫到,只在顾闻儒身上轻轻一点,便迅速离开。
“我说你别这么看我,”他声音更小声了,轻轻的、低低的,呢喃一般,“像在看小动物。”
而且不是一般的小动物,是那种毛茸茸的踩在人心头的小生灵,纯粹的可爱的,让人的心跳都跟着发酸。
千千万万个世界里,顾闻儒是唯一会这样看洛茨的人,洛茨认得这种眼神。
他总是会在这样的眼神里脸红,控制不住。
“……好的。”
顾闻儒的目光在洛茨红透的耳垂上流连片刻,低声应道,尾音带着些许沙哑。“我带你去外面走走。”
洛茨“嗯”了一声,带着小饼干和果汁离开大厅,来到后面的露天花园里。
夜晚时分,少了白天阳光带来的浮躁,花园里的植物都自动披上一层纯净的纱衣。宴会大厅气氛正火热,来到花园里的人不多,顾闻儒很熟悉路,带着洛茨找到一套被蔷薇和不知名小花遮挡起来的小桌椅。
洛茨把手里拿着东西全都放在桌子上,用手帕擦干净手指,接着迅速转身,冲着顾闻儒摊开手。
“把手给我!”
很急切,太急切了,有点像是要耍流氓,不过耍不耍流氓这个的关键在于另外一个当事人的反应,像顾闻儒这种毫不犹豫把手放上去还握紧了一点的,就不叫耍流氓。
“怎么了?”牵住洛茨的手以后,顾闻儒才慢悠悠地问出早就该说出口的问题。
洛茨耳朵上的红还没消下去,说话有点含糊:“没事,我稍稍感受一下。”
说完,淡金色的精神力悄悄伸出触手,无视隔绝器的阻拦,轻轻搭在顾闻儒的手腕上。
一瞬间,洛茨感受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松开手,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掌,神情与和艾伦诺握完手时一样,带着困惑和惊讶。
要是顾闻儒再看不出洛茨情况不对,那他的眼睛就可以不要了。
“我和艾伦诺身上有什么问题吗?”他凑近过去,低声问道。
洛茨还在琢磨什么,耳边忽然传来他的话语,惊得回过神来。
“有、有一点不对劲。”洛茨把手背在身后攥紧,眉毛微微皱起,“在这里能说吗?”
“最好不要,”顾闻儒四周看看,“是很着急的事吗?”
他做出一副既民主又宽和的腔调,装模作样地丢下陷阱,等小动物自己踏进来。
洛茨果然点头:“有一点。”
他伸出手,让顾闻儒看他在灯光下的手心。
露天花园的光线要比宴会大厅里稍微暗淡一些,但不影响视线,更何况顾闻儒是黑暗哨兵,五感强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洛茨的手白皙修长,指腹柔软,带着一点血色的粉,很适合握在手里,但就在这一片的白中,手心是一种很突兀的红。
不是正常的血色,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到了。
察觉到顾闻儒的所思所想,赶在他开口前,洛茨就悄声说:“不是你,是刚才。”
刚才与艾伦诺握手的时候,洛茨从他身上感觉到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东西,像针尖一样刺在他身上,手心当场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