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会儿吗, 睡美人?”
洛茨抬起头来, 脸色惨白僵硬,不动声色地瞥着洛辛。
“你刚才叫我什么?”
“叫你公主,”洛辛完全不带怕的, 手指点在洛茨眼下的青黑上,“太累还是去床上躺会儿吧, 我会帮你检查床垫底下有没有藏着豌豆的。”
“用不着。”
洛茨一把推开他趁着絮絮叨叨凑上来想一亲芳泽的脸,满脸麻木地叹了口气, 决定等所有破事都了结以后睡个昏天黑地。
他把飘到桌角的信取回来,拿在手里像玩儿一样晃了两三圈,然后突发奇想问道:“你觉得我们有没有可能在天亮之前再把它还回去?”
洛辛被第不知道多少次推开, 也不生气。“怎么, 想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吗?这样可不好。”
洛茨立即为自己刚才想要投机取巧的恶劣心态感到愧疚。
“不过,”洛辛话音一转, 伸手勾起洛茨垂在脸旁的一缕发丝, 像逗猫似的在指尖绕了两圈,“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话, 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洛茨的头发既顺且滑,末端还带着点小卷,非常漂亮,洛辛绕着玩了一会儿,手指就不自主地想往上摸,蹭蹭人家的脸。
洛茨头也不转,一把抓住洛辛的手。
“不用。”他笑了一下,“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说着,他轻轻松开手指,任由洛辛的手在指间垂落。脸上还带着笑,看着乖巧,眉眼又隐约透出些狡猾,像只狐狸。很让人心动。
洛辛心道这哪像只河豚,难不成是年岁大了,心性也跟着愈发成熟?
他老老实实地将手背在身后,不再出言撩拨。
洛茨也得以重新拆开那封玛莎寄回家乡的信。
其实信上说的大多都是些没用的话,问候亲人,问候家乡,再略施几笔讲讲自己如今在都城中的生活,很是鸡毛蒜皮。
也因此,一地鸡毛中但凡出现一点不同,就格外引人瞩目。
玛莎修女在信的结尾,貌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
格鲁洛一家人如今还住在墨杜兰吗?
只有这一句,藏在数不尽的生活琐事和亲朋关系之间,显得默默无闻。
“格鲁洛一家怎么了?”洛茨又把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放下信纸后开口,“她怎么这么关心?”
“或许真的有问题。”洛辛在他身后猜测,“你不是也看到了吗?当时她那么害怕,跟见了鬼似的。”
洛茨没回头,注意力仍然放在信上,只有语气暴露出:“……我当时在和封印所的人聊天,你那时就跟着我了?”
洛辛:……
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不该暴露的东西。
“其实如果你现在想确定这些的话,不难。”他强装镇定,转移话题。“和她握个手……这样就可以了,不要太亲近。”
“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从没想过摸女人的手。”
“以防万一而已。”
玛莎起床的时候,总觉得脖子不大舒服,好像睡了一夜,把脖子睡落枕,稍微一转头都是一阵钻心的疼。
无论是在都城还是在墨杜兰,玛莎起床永远是整座神庙里最早的。按照平日的习惯,玛莎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在镜子之前整理仪容,确定无误以后她推开房间的门,然后就在走廊里看到了那个名叫艾莉的女孩。
女神在上,这孩子可真是脏透了,好像刚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是泥土腐叶,偏偏他自己还露出一副没睡醒的痴傻模样,让玛莎一见就不喜欢。
“天呐,小姐,您这是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副样子?”
她惊讶地上前询问,手指在艾莉身上戳来戳去,不经意就带了点力道,女孩脸上立即露出吃痛的表情。
也正是这点疼痛,艾莉醒过神来。
“……我不知道,”她自己也很惊讶。“我只是睡着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
玛莎闻言露出不信任的表情。
在她看来,艾莉时常挂在嘴边的梦游简直就是无稽之谈,肯定是这些刚刚发育成熟的小贱皮子嫌弃神庙生活无聊,所以借助梦游偷跑出去寻找乐子。
满载欲望,令人作呕。
玛莎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可惜艾莉懵懂不知。她也觉得自己浑身都疼,仿佛睡一夜是被一卡车的货物压在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酸痛。
艾莉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狼狈,急着想回房间清理一下,自然而然就错过了玛莎满脸的严肃不满,以及隐隐约约的恼火。
她快步向前跑去,风划过她耳边,带来一阵似有似无的熟悉哭声。
艾莉没忍住,在开门前回了头,可她身后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