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女婿,”她的声音带着些长久不开口说话的生疏和沙哑,“色厉内荏,是个没用的,除了打女人,没别的出息。”
她嘿嘿地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很得意。
她女儿把常年虐待自己奴役自己的男人给吃了,再也不会受欺负了,她能不得意吗?
洛茨揉揉眉心,想不通他们一家三口到底是怎么个关系,好似是村长依靠自己的权利、优越的身体条件以及在婚姻关系中的支配地位来奴役她俩,逼迫她们为自己做事,包括杀人埋尸等等等等,但如今的情形却是一直处在弱势的女儿把村长给吃了,老太太还挺高兴的,好像对此早有预料。
难不成是压迫到极点出现的反扑?
想不通。
洛茨摆摆手,让小唐和眼镜男往边上站站,别被雨淋到,这时宋厄终于上场,带着他们挖了两个多小时的战利品出现在小屋外面。
眼镜男马上就闻到了。
“好臭,”他抬手捂住鼻子,“是尸体吗?”
“你猜对了,不仅有尸体,还有虫子和泥土。”洛茨说。
宋厄走进屋里,把裹在塑料布里面的尸体往里一甩,砰一声,尸体正正好好落到老太太脚边。
“来,老太太,见见熟人!”宋厄高声喊,“两天前刚埋的,还没烂干净呢,你俩聊聊?”
“滚!把它拿远点!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晦气玩意儿……”
老人捆在椅子腿上的双腿挣动着,要不是被绑得结实,恐怕她早就一脚将尸体踢出门了。
果然有些东西是即便死也无法彻底忘记的,老人被黑雾侵染,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异模样,两个村子加起来都不一定有几个能比她还怪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嫌弃常皮子,生怕离得近点儿沾上晦气。
洛茨拿袖口捂住鼻子,咳嗽两声,瞧老太太反应激动,随口问了句:“你们家和常皮子家那个女人是啥关系?”
老太太不回答,一个劲的骂,骂完常皮子就骂宋厄,骂完宋厄就骂洛茨,她不知道在场几人叫什么名字,于是一概用小白脸和长疤的东西来概括形容。
在场五人,包括一直置身事外的洛辛在内,四个是小白脸,只有宋厄被划为长疤的东西,他有点不爽。
“不是,你这老太太怎么——”
他撸起袖子就想上前理论,同样在小白脸阵容的眼镜男杵着棍子往前挪了两步,拦住他。
“哥,冷静。”他把手上沾的水都抹到了宋厄肩膀上,“你不是最烦小白脸吗?”
“我——!”
宋厄不想说自己当然不喜欢小白脸,他只是很烦这种被额外孤立出来的感觉,当然了,他不可能说出来,因此只能冷哼一声,用手隔空点点老太太,让她小心。
老太太才不管他色厉内荏的威胁,只一个劲地想把尸体挪开。
洛茨看出了她的抗拒,起身离开角落,走到老太太面前,把尸体往她的方向又踢了踢。
现在,老太太的脚背已经可以贴在塑料布上了。
“行了,说吧,别浪费时间。”洛茨看了洛辛一眼。“你们和她什么关系?”
洛辛走到洛茨旁边,替他挡住了身后人的视线。
老人冷笑,估计是知道自己闺女把女婿吃了,她的精神振奋了一些,不肯继续听洛茨摆布。
洛茨一看她这样子,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老太太,你还记得你杀过多少人吗?”
老人不记得了。杀人对后来这段时间的她来说只是捕食,只是囤积食物或者发泄情绪而已,她不会在意畜生的感受,当然也不会费劲去记他们的数量。
“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杀了多少,不重要,你恨你的女婿,我能理解,就算你杀了他,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你不该伤害无辜的人。”洛茨又说。
“我问你这个问题,只是想让你知道,你在我这里不拥有人的权利,你已经不是人了,所以我不会给你多余的体恤和怜悯,懂吗?”
语罢,老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双眼惊恐地瞪大了。
洛茨当着她的面举起右手转了转,让她看清手心手背皮肤白皙光滑,一点纹路都没有。
接着,在老人惊恐的眼神中,那只手表面忽然缓慢浮现出了一层金色符文,那符号她不认识,只觉得看着便浑身刺痛,眼睛好像要流出血来。
与此同时,她的心脏突然出现了一阵怪异的跳动,极不稳定,毫无规律,洛茨笑了一下,握紧手指,符文刺亮,老人的心脏也跟着紧缩,痛苦的窒息感从胸膛迸发,她难以忍受地仰起头来,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洇出发黑的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