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对了。”
黄文成爬了一点, 从身上淌出来的血跟刷油漆一样,把地板刷得锃亮鲜红,他已经不太在意疼痛或者流血了。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怪, 精神不大正常什么的。
“那你, ”他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问, “那你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吗?”
“谁?”
“就刚才那个。”
黄文成意有所指, 他说的是洛茨。
毕竟如今落在这座神庙里的三位,死前都是见过的。黄文成知道付辉是什么样子, 不管死前还是复活后,付辉都还是这个样子,顶多有点被吓到了,总体没什么变化。
但洛茨就不一样了。
黄文成依稀记得,在自己之前的记忆,洛茨还是连话都不敢说的懦弱样子,一直低着头,用长到肩膀左右的头发挡住脸和表情。
而现在,似乎死而复生把身体里的懦弱灵魂也跟着抽了出来,换了个新的进去,
复活后的洛茨身上多了一丝很难用言语形容的强大和自信,举手投足都显得成竹在胸。他很冷静,有些太冷静了,几乎与疯狂只有一线之隔。
而与这些变化一同到来的,还有神秘感,仿佛笼罩在一层黑蒙蒙的烟雾中,只能勉强分析出一片薄而深刻的剪影。
黄文成当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只是有点心慌而已,想问问清楚。
然而面对他的问题,付辉却说:“问我你算是问错人了。”
他显得很无所谓,仔细把一排蜡烛摆齐整后,他才又说:“我真的不在乎这些,他变成啥样都行,就算他真是疯子之王2.0,那也没事,只要能带我出去,其他都好说。”
疯子之王2.0?
黄文成愣了愣,鼻间是蜡烛焚烧后散发出来的味道,混杂着一点血腥气,这里的蜡烛也不同寻常,是草木的香味。
“那谁是1.0?”他不由得问道。
付辉:“……那个黑风衣。”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喊出他给洛茨还有风衣男起的绰号,略微心慌的同时,付辉心里还燃起了些许渴望遇到知己的期待。
他喜欢给人起外号这件事,周围的人都不知道,突然来到神庙,付辉还是很希望遇到一个志同道合的朋友的。
可令他失望的是,黄文成对此并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他趴在地上,查看完一块地砖以后,又往前努力爬了一段距离,一言不发。
两人所处的这个空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付辉又查完了一排蜡烛,点燃的那三盏安静地烧着,烛泪滴到台子上,但蜡烛本身却没有缩短多少。
又看了一会儿后,黄文成忍不住开口问:“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事儿挺不靠谱的吗?”
“哪里不靠谱?”
“都挺不靠谱的。”黄文成咂咂嘴,声音因为长期保持趴着的姿势,有些低沉,“鬼知道那个图案藏在什么地方,万一根本就没有呢?或者真的有这么个图案,我们也真找着了,那我们就一定可以出去吗?谁知道他是不是在骗我们?”
付辉心不在焉地和他说话:“那你给我个不用被烧死就能出去的好办法。”
黄文成:“……”
他没有办法,他要是有,他还用在这里?
付辉早就知道他无话可说,因此也不觉得奇怪,放下一盏蜡烛以后蹲下身,查看摆放蜡烛的台子侧边。
黄文成用沾了血的手指在地上划了个圈,画着玩。
两人心里其实都有些拿不稳主意的慌乱,只不过一个靠用力做事藏了过去,另一个则连掩饰都没费劲掩饰,看来平日也是个不怎么需要装笑卖乖过日子的。
之前在楼下,付辉也听见黄文成说要花300万请洛茨把他扶起来,再瞧瞧他没出事之前的衣服首饰,就知道他家里有钱。
一个平民老百姓家的孩子和一个有钱人家的公子落到了同一境地,甚至这位公子还更惨点。
放在平时看的小说电视剧里,付辉可能还会跟着笑一笑,但真落到自己身上,他连笑都笑不出来。
都好惨啊。这是付辉的唯一念头。有钱没钱,在这儿死了都是死了,太平等了,让人控制不住地想以后怎么办,真是害怕。
他慌得都快死了。手臂哆哆嗦嗦,一半已经透明,另一半正在逐渐消失,付辉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所有的心理建设。
“我&$@¥……”他受不了了,他破口大骂,脸涨得通红,“怎么了?!我们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