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小些的丫头探头探脑。看到实在没客人了。这才把院门合上。
红豆低眉顺眼的提着一个小包袱进了偏房。看着四处阴森的墙壁。听着院外那个春兰嘴里不干不净的叫骂,对二姐的遭遇又有的全新的认识。
她只知道自己二姐去了很远的地方。有人说豆娘家不做人,把亲闺女卖到那种地方,提到二姐也是不屑居多。连红豆都不愿意听人提起她。
可也是二姐,给了自己一条活路。红豆心里暗自下了决心,的粮的死她终归是摆脱不了,这或许是她一辈子的梦魇,可事已至此,便也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姐,谷芽是个好姑娘。”
见谷芽走了,她摸了摸手里的镯子。这是谷芽走的时候塞给她的。而另一旁的亲姐见多识广,人情冷暖早就体会了个遍,二姐冷笑一声。说:“她挺好心,可也帮不了你什么。”
又说:“女人的命都不好,生来就是要填债的。”
说着蹲下来,拉住红豆的手掌。一双眼睛含泪的看向她:“我自从走上这条路,就知道后路再没有的。以前我不知道爹娘还那般折磨你,若是你跟我一样,在家里呆的活不下去,不如跟着姐姐呢,怎么也不会少了你一口饭吃。”
她实话实说,另一层原因不方便细说。那就是她正处于一个尴尬的位置。她出身低,去的也不是香满楼那种地方,老鸨给不起资源让她们学琴棋书画,比起那些精通诗书,弹琴奏乐的女子比起来。又低贱了不少。
只有来往外地客商不介意。这些人大多也不是附会风雅的类型。常常带着歌姬舞姬参加宴席。这些姑娘也只需要应酬喝酒,再加两句解语花的善解人意,和几句相间小调,就足够应付差事了。
可惜徐二姐到现在为止,论相貌她不算出众,年纪也不小了。和其他姑娘相比,手上人脉不少。可还是要退居二线,暂避锋芒。巷子里的妈妈并不介意手下的姑娘各凭本事,总之赚的钱她都有抽成。剩下的银钱徐二姐准备再看看有没有年纪小些的苗子慢慢培养。
红豆抿了抿唇,跟着二姐出来她就做好了准备。如今心口确实跳得厉害。她抬起手捂住胸口。却见二姐那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的手腕。
“这是何物?”徐二姐不是没有见识的人,一下看出 妹妹手里的镯子不一般。
屋里暗,灯就点了好几盏。灯下看美人别有意趣,如今看他手里的镯子,更添了几分雅致。乌木镯子上了层层的透明漆底。打磨的如同上等的羊脂玉。光线透下底层的螺钿。仿佛是月光落在水下投射出的波光淋漓,随着她手腕的动作而折射出不同的光线。
螺钿是由贝壳拼接的丁香花瓣,带着月牙色。从乌木底透出来。从枝头蜿蜒绽放几朵,加上沉淀在地下暗红色的色泽。似乎隐约流淌着金色的丝线。整个镯子 的感觉又提升了几分。
这可不是谷芽的手残做工,而是系统制作的成品漆镯。哪怕放在后世都能进博物馆的工艺。
“做这个镯子的工匠手艺我从没见过,实在是罕见。”激动的徐二姐半天眼睛发直。
只有红豆还不明白:“不就是个木镯子...?”她没怎么见过世面,在她看来,木镯子有什么稀罕的?比不上包银。更别提玛瑙了。
谷芽偷偷塞给她的时候,她见是不值钱的木镯子才没有推辞。
“这东西你下次跟我去见客的时候戴上。若是叫王掌柜的看中了,说不准咱们露个面,后面还有别的生意呢。”
论起穿衣打扮,这条燕儿巷跟春满楼的姑娘,就没有不精通的,浦广县城新鲜玩意都得是从其他大城传过来的,先是官老爷们家宴上的太太夫人身上戴的,再就是城中商户宴席上,不管是什么,那些姑娘还能玩出千奇百怪的花样出来。徐二娘在这些大小宴席混了好几年。自然知道它的价值。
那些大城从修士中间开始流行,再就是王城贵族之间盛行。金银价值虽然高,还是有人嫌弃金银俗气。而沾了一丝一毫仙门相关的,在书画兴盛的这个时期,各种仿古,飘移,出尘的装饰风格更是风靡一时。能讲出典故来的古董就更值钱了。比如前两年无论男女都爱穿着宽袖道袍。
“傻姑娘,包银包金的,怎么比得上这浑然天成的玉器木器。”徐二娘笑容带了几分安抚。
在后日的画舫宴席上。她特地让红豆坐在靠近船灯的位置。又让她特地露出袖口处。作为一个不算出名的陪客,她若是能有让客商和老板感兴趣几分的东西,牵线搭桥,比起在女人之中脱颖而出有用多了。
几个客商还带了不少护卫,一路好不容易把护送的东西带过来。忍不住就抱怨起浦广这处地方的贫瘠。